接下来的日子有些平淡,摇晃的小艇在风雨中飘泊着。乌压压的厚重的雨云让人很难分清楚白天和黑夜,刘胖子的劳力士成为了艇上唯一能借以判断究竟过去了多少小时的依据。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外面的风浪慢慢小了起来,低沉压抑的乌云渐渐有拔高的迹象,久违了的太阳也偶尔会羞涩地露出一角,这一切都表示着即将离开台风的区域。这怎能不让人心情欢畅起来呢,有不少人已经在估算起获救的日子,甚至有聊得比较热络的人开始换起了电话号码。
在风浪渐息的时候,三号艇上的人们打开了放在艇后的救生筏,用之收集了大量的雨水,艇上能被腾空的容器里装得满满地都是淡水。虽然免不得溅上点海水,使得这些淡水中带有点微微的咸涩,但是高过八十升的淡水储备,让每个人对能顺利坚持到被营救都充满信心。
救生筏就被系在舱门外,每当太阳溜出来的时候,都会有人从窝了快十天的救生艇里钻出来,晒一晒这一身快要生锈发霉的骨头,呼吸一下这咸湿温热的新鲜空气。
艇上一直闲置的鱼具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说实话,林成一直觉得杨威先生这么怕老婆很没用,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一个钓鱼的高手,这倒让他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真人不露像。有限的资源被充份利用了起来,一直被视做“猪食”的压缩饼干碾成粉后,混上些火腿肠末,再倒上些白酒,居然是鱼趋之若鹫的佳肴。当然这个倒白酒的动作是得有人盯着的,要不然可不敢保证所有失踪的酒都是和进了鱼饵里。
按老杨的说法,这救生艇上的鱼线完全是图便宜,配的全是尼龙线,这玩意也就在防波堤上搞搞垂钓能凑合着用。像他们这在海上漂着,应该用吸水率高,抗磨性和抗拉性更好的布线,那才是搞船钓用的东西,不过现在条件差,一切从简,用这80磅的尼龙线也就将就着用用,钓个几条四,五十斤的金枪鱼,牛港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林成是被他那套大道理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之后看他越说越没边,倒是有人出声质疑。老杨同志看别人不信,就开始跟人急了,有些人就这样,平时看着好说话得很,但某引起方面还是很好强的。
刘胖子坐在一边,正闲得无聊呢,看到老杨急了,故意逗他道:“我说老哥,别说我不信你,你这也吹得太离谱了吧,你说你钓个四,五十两的鱼我们还勉强信了。我说你拿这么好的酒去糟蹋,你就不心痛?”说罢,他还示威似地拿起老杨调饵的剑南春,自己闷上了一小口,末了,还对着杨威咂吧咂吧嘴。
杨威那个气呀,看着眼馋,可他又不敢也喝上那么一口,上次因为偷喝被老婆大骂一顿,这回他可不敢再以身试法了,这刘胖子身边可没人管。喝酒这事没法和他计较,杨威开始在钓鱼这方面找场子,说道:“你不信?我去年春节,和别人一起租船去的西沙,我当时就钓了一条五十八斤重的黑背金枪鱼,有这长……”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真实性,老杨连那只伤手也用上了,比了个一米左右的距离。
这什么东西都能吃,亏哪能吃,特别是打嘴仗的时候。虽然刘胖子看老杨的架式,恐怕确有其事,但口里却没有露怯,说道:“吹,接着吹……”
这下可老杨真急了,声间立马高了八度,说道:“不信?我有拍照的,在我们的渔人俱乐部论坛上,我钓的那条还是我们俱乐部纪录呢,不信到时我们去查。”
旁边的小杨问道:“老爸,去年你去海南,不是和妈说是开什么商务洽谈会吗?”
老杨当时正和刘胖子鼓着劲比气势呢,一时没留神,直接把真话漏了出来:“我那不是骗她的嘛。”他话音刚落,在救生筏子上的几个人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后面还带着长长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