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焰赶到他们说好的集合地点,廖源、江雪、文文、丢丢、高建和余桥都在那儿了。她上接不接下气的跑到那儿。大家对她被关起来的事已有耳闻,见她如约而至,无不惊讶的说:“你怎么出来的!”
小焰得意的说:“嘿嘿,山人自有妙计!”
事实上,那个电话是江雪让医院的一个护士打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邹洋骗出去,给小焰逃跑创造机会。邹洋到了医院才知道上了当,可那时候小焰已经坐上了开往灾区的火车。
小焰他们一行到了灾区,在当地政府的安排下,到了一支武警部队当中。
志愿者的工作相对来说是轻松的,男的帮着装装沙袋,女的帮忙照顾病人,给受灾群众发发食品。上冲锋舟救人这种事都是解放军干的。
小焰、江雪、文文被分配到的工作是发食品,照顾好灾区群众的一日三餐,就算她们完成任务了。由于被安排在了大后方,电视里播放的许多荒凉凄惨的景象都没看到,许多激动人心的场面也没经历到,小焰并没体会到作为一个志愿者的光荣。相反的,她觉得很无聊,早知道来到这就是给这些人发发方便面,还真不如去孤儿院给那些孩子跳跳舞。
与小焰相比,廖源、丢丢、高建和余桥似乎觉得这趟来得不算冤枉。四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收获。高建偷偷藏了几只蛇皮袋,前一段日子他听了一个大学生创业的讲座,脑袋一热,退了学要去创业。他在外面租了一套五十平米的房子,正在装修,他说把蛇皮袋拿回去铺在地上,将来收拾起来就轻松多了。在他的带动下,文文也偷偷藏了几只,为她和高建的小巢干起了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勾当。
余桥是抱着给自己的档案增加一项好记录来到灾区的,所以对他来说来了就是收获。
最幸运的要算丢丢了,人们都说傻人有傻福,这话一点都没错。在帮着解放军装沙袋的时候,当地一个姑娘来给解放军送茶,两人一来儿往居然谈起了恋爱。
廖源因为在倒塌的房子里救出了一个小女孩,而受到军区首长的接见。
相比他们,小焰真的觉得自己过得太无聊了。她一再要求要和男生一道去装沙袋,都遭到了拒绝。
这一天,小焰偷偷的跟着廖源跟随的部队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昔日的村庄如今已成了一片汪洋,时隐时现的是屋顶上的乌黑的瓦片。村里有个小水库,随时面临着决堤的危险。解放军正在组织群众转移,几十条冲锋舟正一趟一趟的将围困的群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中午的时候,有一个战士回来报告说,有一户人家因为舍不得刚刚养肥的鸭子,说什么也不肯转移。
廖源听说后,说他学过心理学,而且还当过一段时间的谈判专家,他可以去试一试。
小焰听说廖源要上冲锋舟,嚷嚷着也要去。结果被廖源骂了一顿:“你以为这好玩呢?你再这样无组织无纪律,把你送回去!”
小焰不管,偷偷的上了另一条冲锋舟。
到了那户人家,只见一家老老少少有七个人,全浸在了水中。水都快淹到他们的胳肢窝了,他们居然还在喊着:“我们不走,东借西凑买了这些鸭子,眼看就可以卖钱了,我们就全没了!”
廖源耐心的开导他们,说鸭子没了可以再买,只要人在,怕什么呢?再多的财富不都是人创造出来的吗?
可是这样的道理对他们根本就没有用。一家五个大人牢牢抱着柱子,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一个抱着爸爸的脖子,一个抱着妈妈的脖子。他们渴望得救,但对大人的固执却无可奈何,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廖源。这时候,廖源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廖源说:“难道鸭子比你们的孩子还重要吗?他们还这么小,你们怎么忍心让他们泡在水里这么久?”
妈妈哭着说:“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投在这些鸭子身上了,没了它们,我们就算被救出去了,将来吃啥?”
小焰实在忍无可忍了,见过爱财如命的,可没见过这种舍命不舍财的。她激动的说:“你们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一年级的小学生都会算的帐你们怎么就算不明白,你们七个人的命都没有一群鸭子值钱吗?我看就凭你们这样的榆木脑袋,把全世界的鸭子给你们,你们都发不了财!”
廖源快被小焰起死了,他大声喝斥着:“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小焰狡辩着:“我说的是事实嘛!”
廖源转头,对那家人继续做工作:“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先离开,我留下来帮你们看着这些鸭子,少了一只我赔,行吗?”
小焰惊呼:“你疯了!”
廖源并不理睬小焰,而是真诚的看着那一家人。
大人还在犹豫,小孩已经在哭了。可能是因为廖源的真诚,也可能是因为小孩的哭声,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终于一家人上了冲锋舟。廖源按照承诺,留了下来。小焰见廖源不走,死活也不肯走,解放军要抓紧时间把这家人送出去,来不及和小焰争辩,留下了一名战士保护他们,然后开着一只冲锋舟带着那家人走了。
那家人走了不到五分钟,一阵大风卷着大浪而来。鸭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嘎嘎直叫,拼了鸭命往围着它们的渔网外面跳。小焰、廖源和解放军试图将鸭子赶回渔网里面去,一个大浪打来,小焰没站稳,被打下了冲锋舟。还没等廖源看清楚,小焰已经被大浪卷出了两米之外了。廖源没有多想,纵身一跃,跳下了河。
廖源在水里呼喊着小焰,试图抓住她,无奈水流太急,他们这点游泳技术在游泳馆耍耍还可以,到了这儿根本没用武之地。解放军扔下了冲锋舟上的绳子,原本有拳头那么粗的麻绳,到了水里也就像飘在空中的羽毛一样软弱无力,让人无法控制。短短几秒钟,小焰和廖源就被冲得不知去向了。
鸭子们还在拼了命的叫,还在一个劲的往外扑腾。可是已经没人管它们了,爱上哪上哪吧!
廖源在慌乱中抓住了一棵树,他双手紧紧抱着树干,眼睛死死盯着水面。一会儿,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了小焰的呼救声,但很快这声音和人都淹没在了大水中。
廖源急切的喊:“小焰,是你吗?”
有一个大浪打来,小焰被抛到了浪尖。廖源终于看清楚了,他松开树干,奋力向小焰游去。终于他抓住了她的手,可是水流实在太急了,小焰根本掌控不了平衡。她知道她这样会连累廖源的,她拼命挣扎着,想挣脱廖源的手。可是廖源抓得紧紧的,怎么也挣不开。
小焰大叫着:“你快放手,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的!”
廖源也大叫:“我不会让你死,我们两个都不会死!”
他一使蛮力,抱住了小焰的腰,拼了命向刚才那棵树游去。终于他够着了那棵树,对小焰说:“抓住树,千万不要放手,知道吗?”
小焰抓住了树,紧紧的抓着,她知道这是她的救命树。
一片汪洋中,一棵树,两个人,风吹着浪一次次将他们淹没,混浊的河水无情的灌入他们嘴里,他们除了紧紧抓住这棵树,其他真的无能为力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河面上没有半点动静。小焰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下去,的确,在这片汪洋当中他们两个实在太渺小太渺小了!
小焰问廖源:“我们会死吗?”
廖源说:“不会,只要我们不放弃!”
小焰说:“可是,我快坚持不住了!”
廖源说:“你一定要坚持住,没了你我的生活会很没意思的!”
小焰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常常想起我?想起我的时候,会带着微笑吗?”
廖源暴跳如雷的喊:“不许你胡说,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可是小焰的眼睛却越来越无力了,抱着树干的手正慢慢地松开来。廖源一阵心惊肉跳,他紧紧抱住小焰,发了疯的喊:“来人,救命啊!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