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明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公平,抱怨的只是得到的太少,淡定的无非是拥有的太多。就像他从不愤世嫉俗,而展廷,从不渴求爱情。
苏依冷冷睨着他,满眼绝望,指着自己的心,缓缓开口:“想知道吗?这里,我这里,只有他。”
闻听此言的周纪垣发了狂般把苏依强拉硬拽拖进屋,苏依被重重摔在沙发上,周纪垣冷笑:“你不是要去找他吗?我看你过了今晚以什么样的姿态去找他?”
他已经,完全失了理智。
周纪垣一把扯掉苏依的外衫,覆到苏依唇上,毫不留情的啃噬起来。
苏依拼命挣扎,手指狠狠掐进周纪垣的脊背,直到鲜血斑斑。
周纪垣毫不在意后背锥心的疼痛,跻身上来,紧紧箍住了苏依,苏依动弹不得,看着他,只剩了满眼凄惶。
她知道周纪垣要做什么,巨大的绝望袭来,低声喃喃,如泣如诉:“不要让我恨你。”
周纪垣的疯狂,因着这句话,暂时停住,他苦笑一声:“就算不这样,你照样恨我,不是吗?”
周纪垣一个挺身,长驱直入,没有任何前戏。
剧痛袭来,苏依几欲窒息。
周纪垣粗重的喘息喷薄而出,苏依直直的,目不转睛的瞅着他。却仍然觉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陌生,原来他们,早就把曾经的彼此弄丢了。
周纪垣突然感到害怕,苏依的眼神让他恐慌,但无止境的欲望,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
苏依神情恍惚,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像飘在海上的破船,没有方向,没有尽头,只有滔天骇浪和没有终点的悲伤。
周纪垣的头贴到苏依肩上,轻轻咬住她的肩膀,慢慢用力,直到嘴边一抹腥咸。
苏依依旧用没有神采,平静到诡异的眼神望着他,周纪垣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挫败感在周身游走,他恨透了她,也恨透了自己,为何要爱上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仅凭简月几句话,便轻易让她放弃了自己,而就在不久前,他还为了她不惜和家人决裂,什么出国,什么深造,什么似锦前程,什么子承父业,抵不过她回眸一笑。
他低估了简月,也高估了自己。简月从来不是他获得爱情的绊脚石,甚至他得到苏依,简月功不可没,他与她有着共同的目的,就是拆散他们。可到头来,竟是简月,把他唾手可得的爱情,击得粉碎。身为发小,身为没有结盟的同盟,算计起对方来,才是真正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轻而易举,事半功倍。
他自信爱的赤诚,满心满眼只有苏依一人,就算是为了得到她用了手段,可就真的,真的罪不可赦吗?
他可以剖心为证,他的爱,不逊于任何人,可是她,懒得看,也不屑看。
他恨不得将她捏死,没了生气的死物,便再不会想着逃离,也不用考虑如何挽留。可是他不能,所以,便只剩乞求,可只要能换回眼前人,乞求又有何妨。他深深叹了口气,在苏依耳边呢喃:“我不会去美国,你也不要去找展廷,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我求你,不要离开……。”
一夜无语。
苏依的人生,在那一夜,彻底撕裂。
周纪垣早上起来时,早已不见了苏依的身影。
房子收拾的很干净,没留下一点她的痕迹。
他颓败的一拳打在墙上,拿出电话:“妈,我去美国。”
*
苏依搬回了宿舍,许久没有回来的宿舍,再回来,早已没了昔日的姐妹情深,只余尴尬和不适应。
她不适应,她们也不适应。
她的床铺成了舍友们堆放杂物的公共地盘,她突然回来,打破了原有的生物链,舍友们一边收拾着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边扫视怪物一样暼着她。
一朝被王子看重的灰姑娘,再怎么耀眼,也有被打回原形的一天,到头来,灰姑娘终究只是灰姑娘。
插上羽毛的乌鸦再怎么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也只是乌鸦,就算真的成为了凤凰又怎样,不是还有人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嘛,她这个乌鸦,这个落毛的凤凰,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父母的电话在某个下午突然打来,靳朝梅近乎疯狂的嘶吼声传来:“苏依,周纪垣呢,周纪垣去哪儿了?啊?他一声不吭的走了,小瀚怎么办,小瀚的饭店还没建好周纪垣拍拍屁股走人了这叫什么事儿?他这不是坑人吗?工人的工钱怎么办啊?你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儿呜呜呜……。”说道最后,便只剩下靳朝梅的哭泣声。
苏依安静的听着,她知道,一定是苏瀚出了事情了。
苏志国接过了电话,声音嘶哑,竟像个暮年的老人:“苏依,今天工人来要工资,小瀚拿不出来,没说几句话就打了起来,小瀚把其中一个人打成了重伤,他现在被警察带走了,苏依啊,你想想办法吧。”
苏依挂断电话,浮起一抹冷笑。
她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是让她去求周纪垣吗?可周纪垣在美国,别说求,她见也是见不到的。
自始至终,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可最后,所有的过错都是她的,所有的责任都得她扛。
除了展廷,她谁都不欠。可即便是展廷,她也是恨得,难道只凭周纪垣的片面之词,展廷便将她彻底否认了吗?连申辩的机会都没给她,就轻易的,被放弃,然后,被恶毒的埋怨着。
阳光有些刺眼,苏依以手遮目,指缝间细碎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两行热泪滑过面颊。苏依轻轻拭去,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信神佛,可此刻,却不禁嗤笑造化弄人,若说命运波云诡谲,她未免,太为上帝唾弃,这般的捉摸不透,哭笑不得的人生,让她,无能为力却又必须咬牙坚持。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一个人。
*
苏瀚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判刑那天,苏依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