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哭出来,让展廷担心。
展廷终于还是走了,苏依看着火车驶远,消失于视线尽头,心里某个部位,仿佛也被带走了似的,空落落的,难受异常。
她离开车站,徒步向学校走去,她高三了,必须卯足劲儿冲刺,她不想和a大失之交臂,更不想当她好不容易走到最后时,却和展廷落个分道扬镳的结局。
苏依在学校的日子依旧艰难,学校对高三学生的着装要求渐渐放宽,于是乎,校服便更广泛的被大家嫌弃,更大范围的沦为了抹布。
而苏依这个校服女王,校服则自然而然的成了她的标签,“一个喜欢穿校服闷头学习的人”,这是人们对于苏依的评价。
苏依渐渐习惯了各种冷嘲热讽混杂的环境,偶尔会给展廷写封信,聊表思念,只说自己过得很好,学的很踏实,勿挂念。
展廷的回信也多是一切安好,大学生活开放宽松,很诗意,很恣肆,盼苏依早些过来。
展廷的信,苏依一封一封的抚平,叠好,心情低落时会拿出来看一遍,那点失落和怅惘便也烟消云散了。
班上总会有嫌生活太安逸者,故意制造些纷乱出来,而苏依便成为了这纷乱的主角和直接受害者。
苏依早上来到自己的位置时,发现了课桌上堆积如山的校服,充斥着各种没有清洗过的味道,偶尔还会溢出一股股汗馊味来。
“嘿,苏依,这是全班同学的一点心意。”周纪垣看向苏依的眼神全是得意,溢满嘲讽。
苏依将心头的屈辱和愤怒压下,将那一堆校服搬到脚下,班上的同学们发出一阵阵唏嘘声。
苏依只觉得指尖黏糊糊的一片,摊开手掌一看,不知道是什么的粘稠物质粘在了手指上,散发着丝丝怪味,苏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又给生生忍了回去,她抬眸看了周纪垣一眼。周纪垣也正瞪大眼睛望着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无辜状。
苏依只觉得好笑,他是主谋,在校服里藏这么恶心的东西想必也是他的主意,此时此刻,做出这副样子来又是给谁看。
苏依在全班同学的注目下离开教室,她的离开,使异常安静的教室瞬间沸腾。
乔大胖一脸自豪的冲周纪垣说道:“怎么样,哥们儿那招是压轴之笔吧。”
“是你干的?”周纪垣怒极反笑。
“当然了,那是我几天前吃剩下的奶油蛋糕,忘了扔,放到发霉了,正好废物利用,不止我,郑晓飞,祈盼他们都有出力的……。”乔大胖一脸自豪的侃侃而谈。
周纪垣只觉得百抓挠心,越听心里就越难受,越听越恨不得把乔大胖那张横肉滋生的脸揍个稀烂,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往复几次,终究还是作罢,将那口怒火压了下去,这损招毕竟是自己出的,若没有自己想出拿校服寒碜苏依的招数,乔大胖也不会弄出这么恶心的东西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又能怨得了谁呢。
苏依回到了教室,周纪垣抬眼望去,她的眼眶微红,想来是哭过,却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周纪垣只觉得周身空气凝结,一阵阵窒息袭来,异常憋闷,他宁可苏依瞪他,骂他,甚至打他,也好过苏依对他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周纪垣自嘲的笑一声,下课道歉的想法也被生生压了回去,苏依这个样子,想必他的道歉,她也不稀罕。
文科班男多女少,男生自然成了宝,而周纪垣这样的男生,是宝中之王。男生们对他马首是瞻,女生们对他言听计从,当所有人都认为周纪垣极度讨厌苏依,再加上班主任李清的”谆谆忠告”,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将苏依视为眼中钉,无形之中,苏依彻底沦为了众矢之的。
周纪垣对于苏依的侮辱花样百出,登峰造极。他把一众男生辛苦评论出的全校特等奖,校花的殊荣毫不吝啬的颁给了苏依。
这明褒暗贬的伎俩苏依自是明白,却依旧置之不理,周纪垣不是那种你让他罢手他便肯罢手的人,所有的游戏,只能他自己玩累了,玩烦了,否则,便没有暂停的那天。
苏依每次出去,都能看见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她知道,这些都是周纪垣的功劳,周纪垣对她所谓“美貌”的大肆宣传,大有冲出本班,走向世界之势。几乎认识周纪垣的人都认识了她,每次看见,都会故作惊讶的大声嗟叹:“这就是周纪垣说的那个校花啊。”
苏依几乎可以想象他们说完这句话,被风闪到舌头的样子,也能理解他们的鄙夷和嫌弃,毕竟,她的校花之名是周纪垣给的,而周纪垣受欢迎众所周知,周纪垣对于自身优越地位和良好的人缘还真是物尽其用,她平白无故担了这么个头衔,引来成群女生的嫉妒,成为她们攻击的对象也不算空穴来风。
别人对她指指点点也就罢了,周纪垣本尊也不肯歇着,常常亲自出马,不肯落于人后。
一次历史课,历史老师点名苏依回答问题,恰好是汉史昭君出塞,苏依将昭君出塞的背景和意义流利的背完,历史老师的夸赞未及出口,趴在暗处的周纪垣便小声嘀咕道:“这四大美人哪有苏大美人漂亮啊,苏家世代出美女,古有苏妲己,今有苏依嘛。”此言一出,紧接着便传来几声窃笑,若非历史老师及时制止,怕是会变成哄堂大笑也说不定。
苏依饶是淡定如斯,也禁不住红了面庞,紧紧抠着手心的指甲,陷得更深了。
或许是上天怜悯,也或许是苏依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在接下来的几次月考中,苏依的成绩有了质的飞跃,她终于再次考进了年纪前十。
李清也说话算数,他说苏依前进五名便进一桌,现在苏依前进了十多名,自然可以前进两桌,苏依看了看,倘若她前进两桌的话,就必须得坐在周纪垣的后面,而此刻的周纪垣在她眼里,避之不及,有怎肯自投罗网,左思右想,苏依终究还是拒绝了班主任为她调桌的意思,只说这里也挺好,起码清净。
苏依的话本是无心,然而李清听起来却有些不是滋味了,要知道苏依的这份清净,他这个班主任功不可没,李清讪讪的又嘱咐了两句,便也离开了。
苏依拒绝调桌的事情,不知怎么,又传到了周纪垣的耳朵里,周纪垣的冷嘲热讽和明里暗里的指桑骂槐每天上演,多日下来,苏依渐渐有些吃不消。然后,就在她不堪其扰,接近崩溃边缘时,高考报名的事情给她带来了一次契机。
苏依不是本市人,没有城市户口,若要参加高考,必须得去原户籍地才行,如此一来,她就必须得回县一中读完剩下的半年高中。
苏依想,这是国家政策,变通不得,只有服从的份儿,更何况,以她现在的境地,去一个新的环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尽管对于前路她一无所知,很是迷茫,但和现在的水深火热比起来,她更愿意选择未知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