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个月,我和沙纹都非常安分守己,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个进宫探查魔王虚实的事情,也已经被我们商议无限期延后。
毕竟,魔界现在真正由谁主持,这与我们的利益并没有丝毫冲突。因为其实在我印象中,凯尔顿继承王位也就是这两年的事,魔王之所以至今都没有召见我们,也可能是根本就已经病到不省人事了。
也好,本来这次出使魔界的时候,我的安排是沙纹对付魔王,我来对付凯尔顿――现在省了一个大麻烦,心里倒也安定不少。
记得我们一行人刚到古莱的时候,正逢春夏之交,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月后,又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冬季。
说实话,古莱真是个好地方。
春季和夏季这里还翠绿得让人觉得扎眼,秋季却陡然一变,俨然装扮成为了一位面带凄美笑容的贵妇。至于冬季,竟又是银装素裹,高贵冷傲得让人不敢亵渎。
我这次是真心佩服精灵们的眼光。你说不就隔了个海峡嘛,为什么米纳迪帝都成天雾气弥漫十米外看不清人影,这里却天天阳光明媚还生产鱼类……
别的不说,就这地理位置和物产,啧啧,奈塔·垆坶索里同志坚决攻下它就已经赚回了本钱。
我听取了沙纹的建议,在最近几次与魔族的谈判中,态度已经由原来的漠不关心转变为如今的奋起反击.再加上沙纹也时常在谈判桌上语出惊人,总而言之,就是两人配合默契,心有灵犀。
恩,一切都还比较顺利,没有了刚到这里时的激烈的争斗和汹涌的暗流,要真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就是凯尔顿现在对我已经越来越暧昧的态度。
其实我想问,上帝爷爷,为什么谈判的时候,他凯尔顿大爷总摆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面带桃花地盯着我直瞅。
至于那些个时常送到箩南来的,用玫瑰和爱心装饰的礼物,还有在舞会上,他逼着我跟他跳舞的让人想起来又是尴尬又是不爽的破事,真是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
我在镜子前整了整衣领,顺便拆下头上的一溜琉璃石――那玩意儿实在重得厉害。
沙纹自从上次来我房间,见识过我裸体的强大攻击力后,现在基本上老实了很多,至少不会趁我在换衣服的档冲进来。
对着镜子又看了遍,发现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就拿起放在床上的一件白色狐裘,出去跟沙纹会合。
跟魔族的谈判一月两次,地点万年不变设在奥斯忒。
沙纹挽着我的手坐上马车,然后她闭目,我养神,都在暗暗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古莱昨日才下过一场大雪,这在米纳迪可是千年不逢的奇事,我和沙纹都很兴奋,本来想偷偷溜出去玩雪,后来不小心被谬瑟逮住,嘱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还非得带上一排护卫队,搞得我们瞬间失了兴致,败兴而回。
我稍稍勾起嘴角。
其实这雪下完以后,气温到没了往常的寒冷,但我还是不顾沙纹的抗议,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总是比较怕冷,何况她也没什么身材,裹与不裹本就没多大差别,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而冒上生病的危险。
街道上的雪早已被人清扫到一边,光滑的青色石板路铺上了层草垫,马车的车轮也换上了防滑的皮圈,甚至连车夫驾车的速度都比以往慢上不少。我拉开紧闭的帘子,看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银白色世界。
古莱是魔界的首都,大概是因为贵族聚集的关系吧,这里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装饰颜色,都很有王室风味。
尖顶高墙,巨大的落地窗,一律暗色的格调,一切的一切都使人产生一种神秘而悠远的厚重感。但现在,经历了一场大雪后,古莱却蜕去了那层面具,多了种天真的味道。
我笑笑,又放下帘子。
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耳边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音,还有沙纹均匀的呼吸。
闭上眼睛,我向后靠回软垫上。
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到达了奥斯忒。
远远看到凯尔顿,高高地站在宫殿玄黑色石阶的尽头,紫发妖冶地摇曳着,带出点若有似无的旖旎。
我和沙纹在队伍的最前面,走上阶梯,与对方互相礼节性地问好寒暄握手微笑点头后,终于一起步入大厅进入正题。
没过多久,双方就已经抛下了方才的优雅,激烈地争论了起来。恩,虽然话题还是离不开那几个老问题。在我和沙纹都各自进行了一番慷慨陈词后,对方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频频看向凯尔顿。但他却似乎毫无察觉,继续微笑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由于这个举动,我方的士气被强烈地鼓动了起来。那一群法师似乎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个个都跟螃蟹似的紧咬着对方不放,有些甚至已经拿出了早已拟定好的协议书,开始准备后续事宜。
我朝凯尔顿挑挑眉,看他到底如何挽回局面。
凯尔顿对着我一笑,我发现自己眼皮跳了下――因为沙纹在桌下狠狠踩了我一脚。
“你做什么?!”我忍痛低吼一句。
沙纹神情严肃地看着仍然争吵不休的那几个人,用嘴角说:“我这可是在提醒你。”
“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被他迷惑了!”
沙纹白了我一眼,说:“等你被他迷惑了,我想弄醒都不一定来得及……这叫先下手为强,懂么?”
我无语,转头不理她。
此时凯尔顿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清了清喉咙。
“我可以说几句吗?”凯尔顿眼睛弯得像两潭清水,一个个望向在座的各个法师。
大厅里一时间安静得不像话,我看见已经有几个看得面红心跳,直咽口水了,不禁在心里骂了句“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