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妃没有在林家庄多做停留,而是带着张雨月直接踏上返回京城的路程。对于如此匆忙的母子二人,雨月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反正一切均在意料之中,是早是晚都已无所谓,无需计较。只是这条管道两旁多是密林和峭壁,满目苍凉,泛黄中带点微红的枫叶,摇曳着点点若有若无的寒意,草木萧瑟于秋风的追逐,渐渐枯黄,连一点秀丽河山的影子都找不到,长途跋涉虽不疲累,但却无聊之极。
之前听龙浩然所言,这条路应该会途径江淮一带,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风情,是否也是水乡伊人,风扶杨柳,闻笛观月,好期待啊!糟糕,她又开始想家了。雨月不禁莞尔。
龙浩然留意到雨月脸上怅然若失的表情,刚要出声询问,就觉车身猛烈摇晃。伸出手想要扶住母妃却又被晃开到两边,刚刚运气稳定了身形就在颜歌足以划破长空的尖叫声中被不知名的重物压在身上动弹不得。
“对,对不起。”张雨月吃力的撑起上身,拉开与龙浩然的距离。还好受这个活人给她当垫背,不然这么重的摔下去,身上铁定事情一块紫一块的,这还到不要紧,重要的是她怕疼。虽然说出来丢人,但事实就是如此。不过她是没事了,可龙浩然脸上的表情就有着很大的问题。
龙浩然铁青着一张脸,面部肌肉不停的抽搐,这个小家伙就不能快点起来么,她要是想玩火也要看看地方,选择一个尚佳的地点吧。
张雨月虽然撑起了上身,但是仍然跨坐在龙浩然的身上而不自知。马车依然在颠簸的急速向前冲,两人间的碰撞有意无意的在龙浩然的身上点了一把无名火,可是碍于这里还有琴妃与颜歌,所以龙浩然一直忍耐不语,而是用愤恨的眼光瞪着张雨月,盼着她早点从自己的身上离开。毕竟他不是那种会忍耐自己欲望的圣人,平时也无需为何人“守节”,这样的折磨绝对是在考验他的定力,只可惜他的定力尚未练到家,“你要做到什么时候?”他还是说出口了。
“恩?”张雨月疑惑的看着龙浩然,这人是不是有问题啊,先是用像要吃人的眼神瞪她,现在又管起她坐不坐,等等,好像有什么……“啊!”雨月大叫一声快速的从龙浩然的身上跳开,看着龙浩然急忙侧过身躯背对着众人,她才恍然明白那个好像是什么,羞红的脸颊火辣辣的,平时伶牙俐齿的她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嘶~”马车停了。车外的侍卫全部围了上来,为首的一把撩开车帘,紧张的问道,“主子,是否安好?”
琴妃在慌乱之中就一直保持沉默,现下也是面无波澜,平静的道,“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长内疚的说道,“回禀娘娘,马受惊了,经查是有人故意用铁箭破坏了车轮。”侍卫长李祥双手递上一支铁制箭矢,等待琴妃的发落。这次是他的失职所造成的,若是琴妃娘娘怪罪下来,他自己难辞其咎。
琴妃看了一眼自己挑选的侍卫,不尽的眉头一皱,幽幽开口,“浩然,雅儿,我们先下车吧,看样子这马车现在是走不了了。李祥,这护卫的工作可是你的责任,现在出了这等事你也逃不了干系,不过本宫不欲追究,眼下该怎么做想必你也很清楚……至于这支箭矢属于何人……还是等回了宫中再说吧。”
琴妃单手握上箭身,经过寒风洗礼的冷铁刺得她柔嫩的手掌生疼,可是此刻她感受更多的却是愤怒与轻视。此番前来林家虽然原打算秘密行事而没有向圣上报备过,但是眼明的人还是会有所察觉,毕竟在这种时候自己连同儿子一起消失个月是很不正常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容妃那帮人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竟然还串通山匪。这箭身之上明显的刻有莽的字样,江湖之中谁人不知此地圆数十里皆属云莽寨的势力范围之内,而云莽寨又是出了名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且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工作都敢接,因此早已是声名狼藉。真不知道容妃是太操之过急,还是有意将皇位拱手相让,竟然做出这等蠢事,倘若那天这山寨被夷为平地,供出今日之事是小,遭受牵连是大啊。琴妃轻蔑的一笑,随后又觉不妥,继而问道,“李祥,除了车轮外,可还有其他异状?”
“回禀娘娘,目前尚未发任何异样。前去查探的人还没回来,所以具体情形还不清楚。”李祥早在发现马车遭人破坏之时就已经派人到四周打探,但却迟迟未见归来,心底猜想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但若是现在说出自己的疑虑恐怕也只会引起各位贵人的焦虑与不安,所以他才省略掉了接下去的部分。
琴妃也没多想,将手搭在李祥支在半空中的手臂,小心的下了马车。
还坐在车上的雨月和龙浩然在一旁也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听得很清楚,雨月也精准的捕捉到龙浩然眼底闪过的那抹精光,她很清楚自己已经陷入了皇家争斗的泥沼。说不怕,其实是骗人的。毕竟她和现在身边的这些人的生活环境有着天壤之别,不要说是杀人了,就是杀只鸡她都办不到,长这么大最血腥的光荣史就是剖了一条活鱼的肚子。虽然不擅长打架,但那也是不流血的战争,不必面对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鲜红,可是现在,她真的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看着张雨月闪烁不定的眼神,龙浩然显得有些愧疚。为了母妃和自己的野心将无辜的人拉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虽然在外可以给对方的一个高贵的名分,可到了大局已定而他们又站在败寇的位置上时,他们还能用什么来补偿,没有,什么都没有。可即便如此,谁都无法回头。“林姑娘,我们也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