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晨曦微现,雨月却早已梳洗完毕,持盏独饮。盯着茶杯中零星几片枯槁的茶叶顺着旋流的清透液体不断翻转,这种沉浮不尤人的处境令她联想到现在的自己。先不论昨日林夫人和那人在背后到底计划些什么,她都只有决定代嫁这一条路可选,林家和朝廷的那些事对她来说也应再无任何关联。不过若是想林夫人就这样放手也不太可能,毕竟她也只是个外人,林夫人断不会纵容她误了大事。而从林夫人爱女心切的程度看来,想必今日就会前来与她详谈。
“扣!扣!”林夫人站立门外,轻声微唤,“雨月姑娘,可否与你相商一事?”
雨月看着杯中还未进一半的茶水轻叹一声,想不到林夫人这么心急,放下手中的茶盏,雨月将房门敞开,引林夫人入内。
林夫人环视一周,最后目光驻留在雨月身上,“这屋舍简陋,不知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多谢夫人关心,我昨夜睡得很安适。”
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心中却暗自忖道,她昨夜明将馒头“不小心”留下,林夫人定然知道她曾驻足窗下,得知烛焰下的计谋,现在竟然还一派轻松,志在必得的神情,看来今天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无他选。还好事先早有准备,不然岂不是无从应对,想哭都来不急。
对于雨月脸上应承的表情,林夫人显得视若无睹,边整理手中的丝帕,边悠然地说,“雨月姑娘你可知道……”
“林夫人!”雨月率先开口将林夫人唇齿边的话堵了回去。“您找我商量之事我大约已经猜到,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林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应了便是。”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只有笔直前行,起码可以当作是自己的选择,事后也无借口抱怨他人,招来个忘恩负义之名。她也并不是在乎这些虚名,相反看得很低,只是在这种环境下,良好的口碑对自己日后的生存极为有利,想来这也是在为自己打算。
林夫人显得并不意外,抬眼瞧了瞧雨月,继续把玩手中的丝帕,开门见山地说,“雨月姑娘是个聪明人,相信日后必会飞黄腾达。你也莫怪我无情,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实属无奈,我家雅儿的心性想来你也知晓,根本无法应付那些宫人。你放心,我会找个机灵的丫头作为陪嫁,有人相伴,也不至于路上孤单难耐。”
还有陪嫁的丫头?雨月细细品味林夫人说的几句话。虽然这里的风俗她不甚了解,但是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若是监视她的人倒还少说,但若是从中在动什么手脚……
“林夫人客气了,这日后危机四伏,有个人在身边反而是个拖累。再说哪个姑娘不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家愿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啊,您说是吧林夫人。”雨月目光流转,话中带刺,像银针一般根根落在林夫人皮肉之上。
林夫人当然早已知道这个张雨月对她们昨夜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只限于故意让她听见的部分,她不愠不火,反而笑道,“雨月姑娘怕是不懂这一带的嫁娶礼仪,陪嫁丫头可是少不得的。虽说林府没落多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但必要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以图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