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都在下雨,我手上的伤还没有好,每日除了躺在床上看书,几乎什么都不能做。我尝试拿出纸笔,记录一些东西,但我的用词几近苍白,或许,我的生活本身,就是苍白到不堪记叙的吧。
我给王桂峰写了一封信,那个背负着父亲是同性恋这一奇怪命运的人,应该也和我一样,初中毕业了吧。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给王桂峰写信,或许,只是想知道他的近况,又或许,是想从他那里再听到一些什么有趣的事。
帮我把信寄出去。
我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递到江孟手里。江孟似乎是找到了新的玩伴,就是那个矮子孙智超,这几日,差不多一大早就出门,晚饭后才回来。
你总去人家的家里面,人家就不会觉得烦?
我打量江孟穿着篮球服的手臂,非常细长,却有肌肉的线条,好像每一个细节都是被修葺过的,精致。
张智超他姐不一样,很好客的。
江孟用了“不一样”这个说法,显然,在他心目中,自己的哥哥并不是一个好客之人。那又怎么样,难道非要表现的好像跟全世界都是朋友,那才算正常?
还在下雨,记得带伞。
我原本是在房间,听到客厅门的响动,还是跑出去,叮嘱了江孟一句。我又怎么能不担心这个弟弟,虽然,更多的时候,我表面上的软弱让他看起来像个保护者,但终究,他是比我小了一岁的。
一个礼拜后,天空总算放晴,我的手指也几乎痊愈,跟何阿姨说的一样,落下了一个明显的伤疤。
出去走走吧。
我跟自己说。于是穿了拖鞋,短裤出门,朝山上走。还没有走到山脚,就已经听到溪水攒动的声响,去年夏天,就是在山上,看到赵振平裸着身子,站在一小块瀑布下冲凉,那样的光景,时隔一年,却像是就在眼前一样。
江哲,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差不多已经走到山腰,听到一个难听的声音,抬头,竟是曲志刚,穿了一件脏兮兮的黑色背心,旁边还跟了一个男孩,跟我差不多年纪,穿的却干净,单薄的身材跟曲志刚形成强烈的对比。
就是这个人,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别看样子斯文,其实特别的脏。这条街上的男孩,几乎都玩过他。
曲志刚用手指着我,跟旁边的男孩热闹的介绍。
这样的谣言,曲志刚不止一次的散播,有几次,甚至传到我爸妈的耳朵里。
那个卖馒头的,怎么总造咱们江哲的谣,江哲那么乖,学习又那么好,怎么到他嘴里就变了味儿?不行,我要去找他妈,好好理论理论。
我妈在客厅里头发脾气,我爸则一言不发,不知道是成熟男人特有的少言,还是已经在怀疑,曲志刚说的事儿,未必就是假的。
那个曲志刚,分明就是嫉妒,他自己学习差,只能在大街上卖馒头,所以嫉妒我哥,也不想我哥好。
江孟在一边火上浇油,好像非要让爸妈到曲志刚家大闹一场,才算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