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生把两手指扣指地贴在一起,眼珠左右一飘,压低声音说:“租了,全退了房,宁可不要押金和续租款也要搬,现在就只剩下一户人家。”
李继生说话时不停咽口水,看上去很紧张,脸色青白交错,像在害怕什么。
洪莲心直口快地说:“不会这房子也闹鬼了吧。”
在来这里之前,王同志已经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遍,李家老街传闹鬼是从去年九月开始,有人看见一道青光像流星赶月似的俯冲下来,不知落到了哪里。在那之后不久,就总有人看见披头散发的女人在街上徘徊,还会穿墙入户,只闹得人心惶惶。
魏淑子问:“是不是有人看见女鬼钻进你家来了?不然怎么其他家没人搬,就你这边退了房?”
李继生苦恼地抓了把头发:“也不仅仅是闹鬼,也有房客的因素,只是……唉,光这么讲也讲不清楚,我带你们去看吧。”
李继生站起来,看看天色黑了,已到晚饭时间,拍个脑门说:“看我,糊涂的,两位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们去吃饭,前面芳婆徽菜馆是咱们这儿的特色。”
洪莲前心贴后背,肚子饿得咕咕叫,中午在车上没吃到热菜,这会儿被冻个半死,想去吃些热汤热水的暖心窝。魏淑子一口就给回了:“不急这一会儿半会儿,先去看人。”
洪莲忍不住跺了下脚,对魏淑子连翻白眼。李继生当然无所谓,吃饭事小,驱鬼事大,他巴不得了。
魏淑子调出罗盘记录老房结构,这老房子是二进宅,屋套屋,宅居很深,一进门是前庭,中设天井,后有厅堂,一个堂带两个房间,堂室后是一道封火墙,左右各有厢房,这是第一进。第二进比第一进结构复杂,有两个堂四间卧室,中间有隔扇。每扇门都挂了符纸,到处乱无章法地摆着镇宅物。
魏淑子指着墙台上一只金貔貅问:“这是谁让放的?”
李继生回说:“在你们之前,我也请过附近一算命的,他说宅子太空,容易被鬼钻,要多摆些吉祥物,正巧他那儿有开过光的,便宜卖给我了。”
魏淑子咳了两声,扇扇手:“找个时间转手吧,这地头本来就水气重,放个金疙瘩在这里,金生水,水化阴,最是招怨灵。”
一听招怨灵,李继生吓得直打结巴:“小小……小魏小姐,那鬼不会被招来吧?”
魏淑子暂时不能确定,这老屋确实不对劲,越是往后走,就越觉得心烦气躁,胸口像闷了团火,这不是正常现象,按说水气重的环境会让人感到阴冷,但出了隔扇反倒干燥起来,屋子里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破坏了阴阳平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写评论的朋友,特喜欢看人物感想,张良是按多面体来写的,梳子则是按海绵来写的。
、第二十三章
来到后院,左边房间里有个女人正在飙高音,听起来歇斯底里,听她说什么?“你别拦着我,让我打死这个小畜生!让我打死它!”
魏淑子刚想问话,洪莲就迫不及待地走过去瞧热闹,一条长凳从里面飞出来,直直撞向她的美脸。魏淑子抢上两步,用小臂格开,凳子在墙上撞得四分五裂,这一下冲撞的力道可不小,把骨头杠得生疼,估计又要淤青一大片。
洪莲吓得一愣,反应过来后也不道谢,还唧唧歪歪说魏淑子假惺惺。
魏淑子只是本能反射,没想过要护谁,也懒得理洪莲,进屋一看,只见一对男女正在地上打得火热。女的挺着大肚子,是个孕妇,抓起剪刀要往肚子上捅,发疯似的大吼大叫。男的抓住女人握剪刀的手,脸上有几道血痕,明显是被指甲抓出来的。
男人察觉有人进来,红着眼睛大叫:“快,快帮我制住她,要出人命了!”
魏淑子二话不说,走到床前抱起棉被,从包里掏出细缆绳,在男子和李继生的协力下,把疯女人给裹在棉被里,避开腹部用绳子捆紧,丢在床上。女人声嘶力竭地叫了好一会儿才算消停。整个过程中,只有洪莲一人袖手旁观,闲闲站在门口作壁上观,还时不时说两句牙疼话讽刺人。
李继生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介绍:“他俩是夫妻,外地来打工的,男的叫万吉祥,女的叫姚如意。”
洪莲没留意魏淑子黑下来的脸,吹着不久前刚做的指甲插话:“哟,这名儿取得挺对仗的,吉祥如意,怎么就不灵呢?”
魏淑子一下子就冒火了:“没让你说话你插什么插?刚才绑人时怎么没见你出力?下次出来办事别穿裙子,两腿都叉不开。”
洪莲被刮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技术局限制特多,不给化妆,不给留指甲,不给穿高跟鞋,不许穿裙子,终日只能白大褂,那里实行的是军队制管理,回一趟家还要打报告,还有时间限制,同龄女人的小资生活跟她无缘,早就憋死了。这次也不算正式工作,便装就行,穿什么是个人自由,魏淑子当着人前开训,一点面子也不留,这不是在报老鼠冤吗?
洪莲气不服想回嘴,头一抬,瞧见魏淑子阴冷的眼神,被剪刀戳上额心时的那股凉意又席卷上来,背脊一阵发毛,只得压下气焰,小声嘀咕:“真遇上事,我撕裙子脱鞋子,还用你烦神?”
万吉祥把姚如意安抚好,怕再刺激她,不敢在房间里谈事情,搬了张小方桌,四人就在院子里坐下了。
万吉祥愁眉苦脸地说:“如意怀娃五个多月,上星期去做了次b超,回来就成这样了。”他把b超照拿给魏淑子看。
魏淑子一张张翻过,前面几张胎儿形态都很正常,20周的b超照却很吓人,成了个畸形怪胎。按说五个月的胎儿已成形,手脚俱全,性别特征明显,正是感觉器官生长的重要时期,这片子上胎儿的下半身却长了四条腿,而且不是长在胯关节上,是从两侧腰部伸出,乍一看,像把人的上身装在了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