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古伦关,废墟中的黎明
伦古伦关清晨的薄雾带着战场特有的血腥和硝烟的味道,兽人的银甲狼骑军并没有因为昨晚的彻夜狂欢而耽误自己战斗的使命;在一些兽人正抱着酒壶睡在路边时,五万银甲狼骑军已经作为前锋部队冲进了圣光帝国的内陆,他们的任务是掠夺和破坏。
尼尼特拉坐在伦古伦关一段坍塌的城墙上,看着远处的山峦,在原来兽人进攻的地方,凡奇都家族的自由军团整晚都在整肃自己的队伍,就当着兽人的面,这些人类不进攻,也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尼尼特拉却知道这支所向无敌的军团想要做些什么,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掌握了整场战争的主动权。他微笑着摩擦手臂已经因衰老而变蓝的肌肤,苦笑一声,环视着已经成为废墟的伦古伦关,这座阻挡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关隘终于坍塌,可是谁也不知道老天还会给我多少时间来完成我族的大业。
凡奇都自由军团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但是所有的骑士并没有冲锋,他们一步步的接近伦古伦,姿态恬淡的像是贵族青年在自己后院的跑马场遛马散步。
尼尼特拉冷笑着站起身,看了“闲庭漫步”的自由军团一眼,转身召来自己的战狼,冷冷的向自由军团的方向说了一声:“格鲁,我们都不年轻了!”一抖缰绳,战狼放开四爪,向着凡奇都城堡的方向疾驰而去。
凡奇都城堡大厅中,侥幸未死的近两千名伦古伦关平民将所有的祈祷和希望放在了眼前这个被凡奇都家族诽谤为“叛国贼”的青年――伦古伦关守将翔浩金斯。
兽人的两千士兵分成四队,整晚车轮似的围攻翔浩,翔浩早已无力支撑由利曼和埃尔索这两只上古魔兽力量引发的变身。他拄着双刀奋战整晚,吸引了兽人主要的进攻,佳达琴的水元素护卫很好的阻挡了那些想要偷袭兽人部队,但是并没有余力帮助翔浩。
兽人银甲狼骑的战斗力惊人,翔浩在没有变身的情况下全身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全身的衣衫已经鲜血染红,和上古魔兽签订契约所得到的力量让他伤口的恢复速度惊人,但是大量的失血已经使他的意志开始模糊。整晚不停歇的战斗让他的体力和斗志几乎损耗殆尽。从银甲狼骑军抢来的两柄有魔法力加持的厚背长刀已经满是缺口和起卷。翔浩已经累得脱力,挥刀的手几乎不受控制,眼神也开始涣散。几个兽人找到了机会,长刀迅速无比的刺向翔浩,翔浩只能用剩余的力气护住要害并尽可能躲避攻击,同时有四柄长刀划伤了翔浩的身体,鲜血被刀锋带出体外,洒在地板上。
“翔浩!”佳达琴催动魔法力,也不管正在攻击她的兽人,先将几枚冰箭阻止了翔浩身周围兽人的继续进攻,自己却躲避不及,长袍袖子被身边的兽人削掉了一大片,一节形若鲜藕的洁白小臂露了出来。
翔浩用力摇摇头,想要集中精神,但是强烈的眩晕却让他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死亡。兽人的长刀带着华丽的光彩劈向他的额头,之后佳达琴的冰箭将兽人整个击飞。翔浩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双手一软,额头处一阵眩晕,手中的双刀“哐啷”两声掉在地板上。
“我知道我不能死在这,父亲,我真的不是救世主……”翔浩倒在地上,冰凉的青石地板让他舒服的想要一睡不起,“父亲,我尽力了,我保护无辜的生命,我知道你想让我成为英雄,成为救世主,但是我真的不行,不行……”翔浩脑中想着自己父亲临终前的话语,但是全身的脱力让他想要动一根指头也不行。
二十几名兽人抵住佳达琴,其余的兽人围住了翔浩,兽人的长刀在地面上拖拽的摩擦声让翔浩感觉到了死亡的声音。几名兽人将领持着刀围住全身血污的翔浩,长刀拖拽在地面上,一名将领打扮的兽人看着趴下地面上的翔浩,冷冷的目光透着些许别扭的赞许,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低下头,用持刀的右拳击打左胸,低呼道:“库卡鲁!”(兽人语,意为英雄、勇者、屠龙者、是兽人对勇士的最高赞誉。)
其他的兽人有些吃惊的看看自己的将领,随即理解的低下头,有样学样的称呼翔浩为“库卡鲁”。对于兽人来说,能够被桀骜不驯的兽人心甘情愿的称为库卡鲁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而现在,他们将这份赞誉给了一个和他们搏斗整晚、杀死兽人无数的人类。
翔浩不懂这些兽人在说什么,清晨的第一缕晨曦已经从大厅墙壁上的一扇很高的窗户照射进来,细碎温暖的阳光照在翔浩脸上有一种痒痒的温暖。翔浩移动自己的瞳孔看向那扇充满晨曦的窗子。眼神柔和的像是看着天国的路。
“佳达琴,你为什么留下来?”翔浩小声说了一句,但是正在和兽人搏斗中的佳达琴根本没有听见。翔浩正要大声问一句,身边的兽人已经举起了战刀。翔浩微笑着闭上眼睛,等着兽人砍下自己的头,但是一声暴喝却拦住了那把要将翔浩送上天国的长刀。
翔浩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兽人声音用兽人的语言飞快的说着什么,之后自己的身体就被一名高大的兽人拎了起来,翔浩睁开眼就看见一双愤怒的眼睛,这是一名高大的兽人,比一般兽人还要高出半个头,他一身华丽的银色铠甲,应该是银甲狼骑军的统帅之一,兽人的脸上满是刀疤,表情凶恶,他下一刻吃掉翔浩恐怕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一些被佳达琴水元素护卫保护的人类平民看见翔浩被擒,都惊呼起来,一些青壮男人甚至拿起武器冲出佳达琴的保护范围,想要救下翔浩。一名兽人将领看着这群农夫似的人拿着半截长刀、扫把、短棍、菜刀……兽人冷笑着给自己的部队使了个眼色,兽人的军队立刻扑灭了这次“反抗”。
“能放过平民吗?”翔浩也不知道面前的兽人能不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些平民的死活,也许这就是他的父亲说的,当一个人看到伪善、屠戮、邪恶、破灭……真的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还有她!”翔浩用眼睛的余光看看佳达琴。
“翔浩金斯?伦古伦关守将,圣光的子爵。”兽人用人类的语言说着,“自我介绍一下,兽王第五子――卡斯特,指挥两万银甲狼骑军,我们在战场上见过。”
“啊?”翔浩可想不起来自己唯一一次上战场遇见了什么人,“那我们算熟人啦,怎么样?王子殿下能放了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吗?”
“我真想和你有一次公平的决斗”卡斯特看着翔浩的脸,根本不理翔浩说些什么。“可是……你不给我这样的机会!”卡斯特说着,用力将翔浩扔向墙壁,翔浩感觉自己整个飞了出去,后背重重的撞上了墙壁,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真可惜,人类,我本想让你像英雄一样战死!”卡斯特抽出长刀,一步一步的走向翔浩。
“不要!你们这些兽人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杀人吗?”佳达琴的声音像是在哀号,她惊恐的看向翔浩,美丽的大眼睛全是担心和害怕。
翔浩与佳达琴四目相接,翔浩微微一笑,转过头不再看她,对于佳达琴,翔浩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自己的父亲因她而死,叔叔和姑姑因她失踪,自己也差点被她陷入万劫不复。
“放了……平民……和那个女孩!”翔浩闭上眼,不再看正在举刀的卡斯特,“如果你还在乎兽人的荣耀。”
“兽人和人类的互相屠杀,与荣耀无关!”尼尼特拉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卡斯特一转身,发现尼尼特拉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
翔浩睁开眼,看着这名兽人领袖,正想说些什么,却先听见了佳达琴的一声“住手!”
尼尼特拉看向佳达琴,佳达琴强撑着将进攻自己的几个兽人避开一段距离,突然用兽人的语言和尼尼特拉说道:“我要是亲王你,绝对不会杀死这个人!”一脸知性且城府极深的表情让尼尼特拉有些动容。
“哦?”尼尼特拉挥挥手,让攻击佳达琴的兽人先暂停,佳达琴用手慢慢整理着自己散乱的长发,小声用兽人的语言说道:“仅仅是圣光帝国的腹地能满足亲王你吗?”
尼尼特拉微笑着,不置可否。
“凡奇都一定是你必须面对的力量,而翔浩会成为你对付凡奇都最好的武器之一。”佳达琴继续用兽人的语言说着,翔浩看着佳达琴,一点也不知道佳达琴又把他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