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的妹妹想爬上我的床,借此活命,我并不想说这有多么伤风败俗之类的屁话,她只是想活下来,但是我并不喜欢她,这不是我的错,追捕犹太人是我的义务,借找女人救人却不是。但是我还是把她带给了门德尔医生,我知道我不好这一口,但是门德尔医生喜欢,他们两个会一拍即合的,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过她并不走运,门德尔医生的情人不是吃素的。至于你的弟弟,他倒霉预见科勒夫人也不是我的安排。但是你来找我报仇我没有意见,确实是我找到你们的。可是南和这一切没有关系,你去伤害她的感情,你就该死。”
她说:“她没死?你逮捕我就是因为我伤害了她的感情?”
我举起枪,射击,她眉心一个血洞,汩汩冒血,倒下不动了,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倒下之后好像在看着天空,好像在向天空质问刚才她问我的问题。
我把枪收了起来,走远,不去看别人收拾她的尸体。一起工作的汉斯刚从夜总会回来,看见我说:“大晚上的,你在忙些什么?”
我轻松地笑笑,说:“犹太人而已。”
“厄,”他打了一个酒嗝,“你这么勤快,一定会升官的……祝你好运,兄弟。”
我冲他笑得礼貌,说:“借你吉言。”
汉斯搂着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的女人走远了,而我也坐上了回家的汽车。尸体已经被抬走了,雪地上隐隐还有一点血迹。
“没错,南是安全的,但是她很难过。这已经足以让你去见上帝了。”
西尔维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倒车镜看我。我挺直了脊梁,脸上神色坚硬而骄傲,可是天知道我这份骄傲和坚硬有多么薄而脆。西尔维难过地叹气,没有戳破。我知道西尔维真的一直只是看上去傻而已,事实上他比谁都聪明。我越发觉得自己的脆弱和窝囊无所遁形。西尔维忽然说:“那个时候,我答应帮你瞒着,虽然不太愿意,可还是做了。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而是我知道你已经陷进去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战壕爬出来的战友,我是希望你幸福的,现在也一样。无论如何,你要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我捶了捶西尔维的肩膀,说:“知道了。谢谢,兄弟。”
西尔维冲我鼓励地笑笑,离开了。而我独自一人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踌躇了半天,还是敲门走了进去。
不管怎么样,南还在等我呢。
拉贝
生活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我还是竭力保持原来的样子,每天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给兰茨,在门口等他回家。我们两个都很有默契再也没有提过种族法什么的问题,更不会说到什么结婚不结婚。就当我以为日子就要这么一天天过去的时候,兰茨忽然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见到了先生。
我几乎高兴得跳了起来,抓着兰茨说:“拉贝先生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拉贝太太呢?你带我去看一看他们好不好?”
兰茨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得几乎晃瞎我的眼。“遵命,我的公主。”
兰茨和拉贝先生夫妇约在一家小饭店见面,我高兴得不知说些什么好。到了饭店我们等了五分钟,这两位就来了。我几乎已经认不出拉贝先生,他的头发全都白了,苍老好像一夜之间爬上了他的脸颊,拉贝太太站在他身边,无比拘谨。我们热情地请他们落座,他们表现得受宠若惊。拉贝先生颤颤巍巍地用德语对我们表示感谢,兰茨说:“噢,请您体谅一下我的南,她只能讲英语和汉语。”
拉贝先生马上改口用英语问我:“美丽的女士,听说您想见我这个老头子我十分荣幸,可是请原谅我不记得我在哪里见过你了,也许我在牢里呆得太久脑子生锈了……”
拉贝夫人立刻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拉贝先生,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我说:“牢里?您被捕了?为什么?”
兰茨揽住我的腰,用眼神示意我不要问,隔墙有耳。
我咬咬嘴唇,心里难过得要死,只能故作欢快地轻声说:“您当然不记得我是谁,但是我们所有人都记得您是谁。我是当初您救下的25万人中的一个啊!1937年我在南京,刚开始住在金陵女子中学,后来逃到了您家后院小桃园。您不认识我没关系,我只是又黑又瘦的众多难民中的一个,为了防止被日本人拉走,剪掉了头发,抹了满脸的灰。那个时候有多少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啊!”
拉贝先生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老泪纵横。他说:“你是个好孩子,看到你活到现在,过得不错,我真是高兴。你怎么到了德国呢?这里现在也不安全,盖世……”
拉贝太太又是一胳膊肘,稳准狠,拉贝先生耸耸肩,捂住嘴表示不说了。他的表情本来很可爱,可是一看到我就想哭。我说:“您过得还好吧。”
拉贝先生说:“还好,孩子。多亏了你的尼采上校,我在里面可以得到足够的胰岛素,你知道的,我有糖尿病……多拉和孩子们也都不错。看守们对我也客气的多了,自从知道我是尼采上校的朋友,连食物好像都变好了,也许是我习惯了那里的伙食也说不定,呵呵……”
他还是那么幽默,虽然那份幽默显得那么苍白和单薄。我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吃饭吧,先吃饭。”
四个人都低头吃饭,一时间房间里面静得只听得到刀叉碰撞的声音。吃完饭,我说:“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会想办法办到。”
拉贝先生冲我慈爱地笑笑:“好孩子,你好好活着就是给我的礼物了。当初你们送我联名贺卡的时候我不就告诉过你们么,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是600多人因为我活了下来。”
我泪如泉涌。
最后,拉贝太太凑上来对我说:“你的情人,很爱你。珍惜吧。”
我目送着两个人远去,然后扑在兰茨怀里放声痛哭。
约翰˙拉贝回国以后,因为做了几场演讲,讲述日本人在南京的暴行,被盖世太保抓了起来。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其实大家应该都知道,因为他没有立场说谎。可是真相是不能被公之于众的,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我利用自己党卫军的身份和与盖世太保中一些人的关系,把约翰˙拉贝短时间保释了出来,让他和自己的太太见一面,也和南一起吃一顿饭。我本来试图说服盖世太保允许他的家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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