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马不再多言,亚德里恩说的完全有道理,瓦尔哈拉海盗连他们的容貌也不知道,而他们也只是跟阿罗波特有着暂时的合作关系,应该是进水不犯河水才对,然而良马最近屈指一算,发现瓦尔哈拉会给亚德里恩带来厄运,这些自然没有告诉这位大富商。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斩草除根吧!良马默默地做出决定,本来良马并不想让双手沾满血腥,即使对方是以劫掠为生的海盗,但如果是为了亚德里恩的复国之路的话,附上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在自己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是他,这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欣赏自己,收为己用,也是他最了解自己的理想,并有着相同的目的---改变这个奴隶制度腐朽的国家,也是他,拥有着比身为画师的自己更强烈的梦。
“亚德里恩,不管你怎么认为,我的命是属于你的!”相识的那天,良马在画室这样说道。
“这就是你们塞利斯谚语中的‘士为知己者死’。。。”也正是那天,亚德里恩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神情。
清脆的叩击在红木门上尤为悦耳。
“进来!”
走进来一位埃及女侍应,身后跟着几位警备员,穿着沙漠王国特色的雪白长袍,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宝剑,剑柄镶嵌一颗猫眼大小的绿翡翠,从龙头剑颚向两侧延伸出两只龙爪形护手,据风格和样式来看,此剑出自塞利斯名家之手。
“是七星龙渊!”
良马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宝剑。
“我们在附近发现一个漂浮在海上的塞利斯男子,这是他的佩剑。”一位警备员说。
“他人呢?带我去见他!”
“是。”
瓦尔哈拉和其他同行一样不太爱与名媛富绅交际,基本上各行其是。莱亚德还是保持一贯的寡言少语的作风,依靠在大理石柱上,双眸像猎人一样搜寻有可能是穆林的可疑人物,有好几位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性被他的冰山似的英俊气质诱惑,谁知刚凑近便遇到神父扫过的冰寒目光,感到自己受到羞辱一般悻悻离开。
米勒和克洛蒂雅就完全不一样,同神父形成鲜明对比地与多位外国商人和贵妇人交谈正欢,特别是一袭低胸晚礼服的克洛蒂雅更是光彩照人,掩盖四周贵妇人的美丽,引来不少男性的搭讪。
当有人好奇问起克洛蒂雅是哪国的大家族,克洛蒂雅只是抿嘴一笑,道:“我只是个浪迹天涯的海盗。”
这一破天震地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无不呆然。
“克洛蒂雅小姐,你真会开玩笑!”突然有一自诩观察入微的贵族青年笑了起来,旁边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表示怀疑。的确,无论谈吐还是举止,航海士和女厨师一颦一笑都流露着贵族的高贵。
对此,克洛蒂雅和米勒相互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带过这个话题。
四下走动的古地亚全然没有心情,也没人会找上这位穿着随便的二等公民。古地亚对此反而感到幸运,这样没人会阻碍行动。遗憾的是,大厅的人海中没有发现行迹可疑的角色。
正准备上楼寻找,感到左肩膀传来如一百斤铅块般沉重的压力,古地亚的大脑神经随即明白有一个高手悄悄来到背后,于是连忙握着拳头转身,眼前的两人让他大跌眼镜,狼人莱普修斯和魔法士兵迪南这对古怪的搭档再次像陨石破云般冲击性地闯入视野。
“就算你化了妆,也逃不过我的鼻子,古地亚。”
狼人动动挺直的鼻头,尽管古地亚将外形伪装和气息消除做的完美无暇,但身上的熟悉气味还是能够被莱普修斯那比狗还灵敏的鼻子辨认出来。
古地亚敞开嘴巴,问:“你们怎么也来这里?”
“放心,我们这次只是巧遇,不过,下次就难说。”莱普修斯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毛,他可从来没有放弃一决胜负的念头,自从海盗们打败冥犬拯救马赛特的那刻起,这种交锋的欲望与日俱增,不过这种熙熙攘攘的场所怎么看也不像是打架的地方。
三人曾在红水堡的蜂域和独角兽刑场前的大街交过两次手,可谓是不打不相识,现在,看二人的表情,应该不是来找茬的。
“我和莱普修斯已经是小红帽货真价实的海盗了。”迪南补充道。
马赛特的冥犬之难平息不久,莱普修斯便与小红帽正面冲突,机缘巧合之下受到欧登勃格的赏识,加入小红帽海盗团成为副船长。
“啊!你们加入小红帽了!”古地亚大感意外。
“怎么,小红帽有什么不好吗?”莱普修斯有些不爽地动动嘴唇。
“不是,不是,”古地亚连连摆手,“那欧登勃格呢?他怎么没来?”
“老大说不喜欢这种正是的场合,只有我们三人来凑凑热闹。”
迪南指着长条餐桌前狼吞虎咽的竹黄头巾青年。
从那醒目的头巾,古地亚几乎可以认出他的名字亚姆,在独角兽刑场营救光脚板,这个有着火爆性格的青年功不可没。
“嚯嚯嚯嚯嚯!”
刺耳的笑声卷起一大片赌客的注意力,声源是一对英格兰斯的公爵夫妇,跨着傲慢的脚步走进海盗们,妻子用歧视的目光打量着古地亚三人。
“老公,斯芬克斯大赌场的格调没想到降到这种程度,连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也可以参加大赛,嚯嚯嚯!”
“你说的没错,老婆!不过,你想想,没有卑贱的蝼蚁怎能彰显上流人的高贵呢?”
夫妇两长满毒刺的一唱一和彻底激怒吃饭正香的亚姆。
“你他妈说什么!”
“说的就是你,肮脏的流氓!”公爵夫人厌恶地别过脸,好像再多看这些海盗一眼,脸上会冒出痔疮。
青年正欲发飙,高大的身影挡在亚姆和公爵夫妇中间,及时割断火药的引线。
“两位,在如此美丽的夜晚,何必为了一点口角之争而破坏这种幸福的氛围呢?”
亚姆愣住了,看着这位身着奇装异服的年轻男子,古地亚的视线捕捉到男子右手大拇指血红色的玉扳指,上面雕刻有凤凰的图纹。
“武祖殿下!”公爵认出男子的容貌,欣喜若狂道,“您怎么来贝鲁特?”
这句清晰响亮的话所引发的骚乱犹如黑死病瞬间蔓延整间大厅,人们不约而同移目而望,炽热的焦点聚集在这位名叫武祖的英俊男子身上。
看到盛气凌人的公爵居然换了张谄媚的面具以及周围有权有势者过度夸张的反应,能够让英格兰斯的贵族如此点头哈腰的也只有塞利斯的王孙贵胄。古地亚在脑海中寻找武祖的名字,不禁暗暗吃惊,名叫武祖的年轻人正是塞利斯的第一皇太子,武是塞利斯皇族的姓氏。传闻塞利斯大皇子武祖喜好游山玩水,周游列国,古地亚之前以为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他就是塞利斯的皇太子!”有几位出身名门的待嫁女人开心地窃窃私语,携带女儿的家长开始琢磨怎么推销自己的女儿,商人寻思着如何套近乎,而各国贵族则不谋而合地思索搭讪的方式。
对周围人---特别是女性---的关注,武祖显得很自然,这种自然的仪态是经过长年累月的经验而累积而成的,也就是俗称的“司空见惯”。
“我只是今早在亚力山卓的报纸上看到今晚斯芬克斯将举办赌博大赛,好奇之下过来了。”
古地亚心里一惊,埃及的港口亚力山卓虽说航运便捷,但要在十多个小时内赶到贝鲁特,简直比登天还难,这位彬彬有礼的皇太子到底使用什么交通工具?
“真是荣幸,能在这里遇到像您一样的大人物,呵呵!”公爵挺起大肚皮,干笑起来。
“二位,关于刚才你们所说的,我不能苟同,”武祖忽然义正言辞,表情十分严肃,“人只有品行的差异,绝没有高低优劣之分。”
皇太子的发言让夫妇俩哑然,古地亚吊起嘴角,开始对这位热衷旅游、不务正业的年轻人刮目相看。
“啪!”
听到吸引注意力的信号,在场赌客纷纷转向同一方向,视线齐刷刷凝聚到正前方的大舞台,数盏聚光灯在台面寻找目标,一位又矮又胖的司仪脚步虚浮地登台,几束强光立刻像嗅觉灵敏的鬣狗聚焦到西蒙水桶似的身体。
“各。。。各位,欢。。。欢迎光临斯芬克斯,”西蒙的鼻头渗出细微的汗珠,舌头不住打结,“我是。。。司仪西蒙,欢。。欢迎。。。来。。。来到这里。。。”
“搞什么!给我滚下去!白痴!”
一位身穿银灰色真丝暗花唐装的中年男字粗俗地怪吼道,精美但大得离谱的骷髅耳环表明他的海盗身份,身后一帮凶神恶煞的船员也跟着起哄要满头大汗的西蒙下台,从阵势来看应该不是普通的小角色。
“真是没教养!”公爵夫人用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对丈夫轻声抱怨道。
“这。。。这个!”
西蒙窘迫尴尬地掏出手帕,猛擦濡湿的鬓角。
正在这种时候,一道人影在海盗们嘘声中悄然登台,亚德里恩从西蒙手中拿过话筒,海盗们一见是身为东道主的切尔夫,识趣地安静下来。
整座大厅是落成之日以来第一次沉淀这么浓重的静穆,人们安分地、渴望着亚德里恩的讲话。
“诸位,欢迎来到斯芬克斯!”一开始便说出热情高昂的欢迎词,亚德里恩撑开双臂,好像在迎接久违的朋友般,脸上绽放太阳似的笑容,这种难以抗拒的魅力感染了包括西装海盗在内的所有赌客。
话音刚落,台下掀起一阵又一阵掌声。
古地亚边顺势鼓掌,边在内心暗暗钦佩这位大海商的口才,只是短短一句话,一个简单普通的动作,便能点燃观众们兴奋激动的火种。
西蒙有些颓丧地走下台阶,已经没有他的事了。
耐心等待掌声息止,亚德里恩用清爽的喉音进入正题:“今夜的赛事的奖品是传说中人鱼王的钻石手镯。”
一位黑人女仆捧着一个檀木锦盒上台,打开盒盖,在松软的水蓝色天鹅绒上躺在一只闪耀炫目光华的钻石手镯,这是只有人鱼族的钻石打磨工艺才能创造的无价之宝。
赌客中爆发出一次次的惊叹,凡是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明白亚德里恩咫尺边的钻石手镯的价值,恐怕十座斯芬克斯也比不上它的一角。这也正是为何今晚的赌客较平常多上数倍,对他们来说,慈善也是需要回报的,而这个回报太充满迷人的诱惑力了。
“大赛前半段是淘汰赛,最后只能留下五位选手,参加最后的角逐,胜利者就可以获得这件人鱼王的首饰。”
一百位男女侍应开始配合时机地向245位来自世界各地的赌客分发一枚刻有斯芬克斯图案的金币。
“这些斯芬克斯的专用硬币是你们身为参赛者的证明,一旦输局和丢失就失去参赛资格,而筹集的所有资金将全部支持魔境边界灾区的重建工作。”
245人,最后只能留下5人,那么那当中一定会有那只老狐狸,古地亚抓着下巴右边的假胡须,盯着金币上斯芬克斯幽幽的眼珠子思忖道。
纵使是年过半百的糟老头,穆林的赌术也不会轻易退步。
“那么,我也不再打扰各位的雅兴,请移步到二三四层的赌场,赌博种类和方式只限梭哈和掷骰子,五人一场,赌金最低一万金币,希望你们能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再见!”
说完,亚德里恩不卑不亢地鞠躬,高雅得体的举止博得在场所有赌客的雷鸣掌声。
侍应们开始带领赌客们上楼,斯芬克斯的人鱼王手镯赌博大赛正式拉开序幕,到底鹿死谁手,实在是个未知数。
这时,一位女侍应凑过来,在亚德里恩身边耳语着什么,亚德里恩的脸色发生微妙的变化,一句话也不说步入舞台后有荷枪实弹武装的警备人员的私有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