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镇上来了个十七八岁清秀可人的女孩，站在街边卖鸡，她卖的鸡膘肥体壮毛羽光亮，呆在狭隘的鸡笼里仍神气地乱钻乱蹦，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鸡准是家鸡，不是饲料喂得出来的。女孩却不声不响，一脸羞涩地背握着双手，有人上来问价了才小声回答一句：“九块一斤。”
女孩叫方瑰容，是石柿子村的人，镇高中刚毕业，考上了一所全国知名的重点大学，可家里穷，要拿出几千块的学费是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好在方瑰容早为自己的大学学费作好了准备，她在大半年前就养了几十只小鸡，天天抽空出去挨家挨户讨来残羹剩饭喂养它们。感人的是，很多同学知道方瑰容养起“学费鸡”，每天从家里带来吃剩的饭菜交给她，这使她免去了许多辛苦。
如今，鸡长得个个都有五六斤重了，卖出去是一笔不小的收益，虽说赚不够学费，但也能帮家里减轻负担。方瑰容不打算把鸡批发掉，她决定自己卖，这样能赚更多钱。于是，从没做过生意的她，今天鼓着勇气装了十几只鸡载来镇上卖。
方瑰容虽然不懂叫卖，而且一脸害臊，但人家看她的鸡精神足毛色好，知道准好吃，所以生意也做了不少。一个上午下来，卖掉了九只，喜得方瑰容勾起了嘴角就放不下。临近中午，她正准备收摊回去，一个约莫四十几的女人骑了辆踏板摩托过来，又买了她两只鸡，给了钱后，忽然说：“喂，你会不会杀鸡？来我家把这两只鸡杀了，我给你五块钱！”
方瑰容哪里会杀鸡，但想到那五块钱，涓涓细流汇成海，五块钱也能成为学费的一部分呢。她动心了，咬咬牙说：“会杀！”
女人就把方瑰容带回了家。她家是栋三层的小洋楼，楼前一个小院子，周围栽花栽草，看来是个富裕人家。女人倒了一盆热水放在院子里，交给方瑰容一把菜刀，就说：“你杀吧，我这人见不得血，先进去了！”说完，抛下方瑰容就进了屋子。
方瑰容有点儿哭笑不得，她抓住一只鸡，学着以前看人杀鸡的样子，抓住翅膀扳过鸡头，拔它脖子上的绒毛。鸡无辜地转动着小眼睛，这让方瑰容忽然不忍心起来，养大半年了，平时踢都没踢过一下，现在要亲手杀它，怎么说都会有些难受。但想到学费，他狠起心肠，手起刀落，鸡血顿时“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随着落下的，还有方瑰容的两颗眼泪。
剥鸡毛的时候,门外进来冲进来一个人,方瑰容抬头一看,愣住了,来人是她的同学刘以明.班里头,方瑰容最拖延这个刘以明,他仗着块头大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方瑰容没少受他欺负.刘以明的舅舅在镇上开了间饭馆.有回下课,一个同学跟刘以明说:"你舅舅那里一定有很多客人吃剩下的饭菜,帮帮方瑰容吧,把那些残羹剩饭带来给她的鸡吃."刘以明却说:"剩菜剩饭多的是,猪吃的,鸡吃得起吗我看给她吃还马马虎虎!"这明摆着侮辱人,方瑰容当场就哭了.听说刘以明高考没考上,方瑰容觉得解气,谁叫他平时都把劲放在欺负人身上去了,不往读书上使.
方瑰容顿时冷下脸,.刘以明奇怪地"恩"了一声,问:"喂,你怎么在我家嘿,杀鸡有趣!"方瑰容不理她,心里明白几分,那个女人八成是她母亲.
这时女人走了出来,刘以明一啾着她,就笑嘻嘻地说:"老妈,哪找来个小保姆给咱家杀鸡呀"
女人却把脸一沉:"这一上午你又跑哪野去了"连大专都考不上,你还有脸出去胡天胡地"说着,竟指住旁边的方瑰容:"读不好书,以后你就跟她一样,街头卖鸡,一辈子没出息."
"街头卖鸡"刘以明一愣,立刻又嬉皮笑脸了:"老妈,你放心,我有可能沦落到街头卖鸡的地步吗再不济也比她强呀!"女人哼了一声,掏出张五元钞票递给刘以明,说:"我上街买点菜,鸡杀好了,把钱给她!"说完就出门去了.
刘以明撇了撇嘴角,继续对方瑰容冷嘲热讽:"呦,咱们校的大才女怎么在街上卖鸡呀!多掉价,可与你未来大学生的身份不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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