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光匆匆过,距江灵渊用棺椁将父亲埋于村后已有七年过去。这七年间,他的脑袋再也没有疼痛过。江灵渊也习惯了这样平淡的生活;习惯了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凡人;习惯自己拥有巨大的力气,而不是强大的仙力;他习惯了给母亲打打下手;习惯亲自动手做饭、砍柴、割麦。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之时打坐一会儿,渴望感到天地元气涌入体内的感觉,可是他每次总是失望,因为以前天生就有仙力,现在反而不会修炼了。
如今是秦二世刚刚即位,赵高掌权。朝廷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云中郡地处北方,幅域极小,地方偏僻,人们生活并不富裕,再加上时不时的干旱天气,已有很多人迁走。江灵渊与母亲生活窘迫,平日靠张翠的针线活和江灵渊的苦工维持生计。
“娘!”江灵渊提着兔子走进屋内,张翠已不复七年前的年轻,秀丽的脸上被岁月刻满了皱纹,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她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走进屋的江灵渊,静静地等着余一水发言。江灵渊长高了不少,也不同于年幼时的瘦弱,身材显得极为匀称。他举起手中的兔子,欢声道:“娘!我打了只兔子给你吃!”张翠欢乐的笑道:“水儿的本事不小啦!快去洗个手,娘晚上给你做兔子肉吃!”江灵渊“哎”了一声,迅速洗净了手,有些踟蹰地说:“娘,儿子大了……”“是啊!能照顾自己了!娘也就放心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也是该去闯闯了!”“娘?您怎么知道?”江灵渊惊讶地问。
张翠招手让他过来,摸着他的挺拔的脊背,理所当然地说:“你是娘的儿子,娘还能不了解你?”“我……我……”江灵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好了!水儿,快去歇歇吧,怎么还愣着?”“可是……您怎么办?”江灵渊着急地说。“我吗,还能做什么,做些针线活就能养活自己了,你不在家,娘可就闲下来了。”张翠开玩笑的道。
江灵渊听完这话,心里有些发酸,却也不知怎么应答,只是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呆。
张翠见他这幅小孩子模样,不禁笑出声来:“呵呵,你打算什么时候就走?”江灵渊支吾地说不出来,但最终他还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原本打算的是明天。”张翠的笑声突然止住,随后又极不自然的响起:“呵呵呵,明天吗?娘这就给你收拾一下。”江灵渊看出了她的强颜欢笑,急忙道:“娘!”
张翠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语重心长地道:“儿子,别像个小媳妇似的,娘又不怪你!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和你爹都认为你早晚要功成名就,你爹在地下都盼望着你要有出息呢!娘不能强留你,你都这么大了,也该独自闯闯了!”声音有些萧索,但掩不住希望与骄傲。
江灵渊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能使劲地点点头。张翠见了,喜悦的笑了,宛如花开。
晚饭时间,张翠一个劲的往江灵渊碗里夹兔肉,嘴里不住地说着:“以后自己行事小心点啊,现在多吃点肉,长结实点,别再被人欺负了!”江灵渊只是幸福地傻笑,任那奇怪却温柔的暖流在自己经脉中运行,任幸福与欢乐的潮水将自己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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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萧萧雨,梦入悠悠音。
江灵渊回忆着与父母的点点滴滴,心里和身上都舒适至极。他的梦里就进入了悠悠的音乐,准确点说,这并不是梦。江灵渊再次遇到了出生那日发生的事情,他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识海中闪耀着七彩的光辉,又渐渐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白光所盖住,这白光如同仙牛之奶,显得极为柔和,给人以宁爽的感觉。江灵渊一惊,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在这白光之后是让人头疼的乱曲,没有音调和音序,杂乱不堪。他猛地睁开眼睛,想要逃避那种乱曲地响起。
可并未随他意,他的眼前和脑海中仍是柔和的白光,只闻与原来略有不同的流水般音乐响起,清脆委婉。江灵渊刚准备忍受接下来无章的音乐,却惊奇的感到这音乐竟绝不同于以前。这时的音乐淡淡的,像有人在低咛,像两人在细语,突然又变成了空山鸟语,不知是黄莺,还是鸫鸟【注】,清脆好听,倏而又变成昆虫的喃喃,宛如盛夏的森林般热闹,昆虫齐欢唱,忽而又转为长笛的翠音,变成琵琶的流畅,又为古筝的意境,最后变为佛罄的缥缈。
声音来回的转化,江灵渊不由入了神,直觉此音绕梁,回味无穷。猛地,他悟到了一些东西,他吃惊的发现,最初听到过的乱曲是杂乱的音符,而现在所听到的,正是杂乱音符所组成的新曲!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奇怪不已。来不及细想,脑海中又出现四个古篆大字――陈吴起义。这四个字暗合天道,让人看到便觉一种远古、浩荡的气息扑面而来,最终这四个字伴随着动人的仙音消失不见,识海又归为一片柔和的白光。
江灵渊想抓住了什么灵感,他脑中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