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故事写到这里我应该打住了。因为所有的快乐都已经在前面都发生过了,后面,接下来的,都将是残破而不堪的。每当回忆到这一段,我就忍不住责备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珍惜那些年轻的卤莽的快乐的像星星一样单纯的小生命带来的美好呢!
在夏天的一个雨后的下午,三个少年走向我!李弘,那个瘦瘦的高高的少年迈过水洼,脸上带着真诚的略带羞涩的笑容,他对我抬起头来。或者,为这一刻他运筹良久,等待着这个把手伸向我的机会!我保守地丝毫不带善意地打量着他。――我当时是多么的市侩而恶俗呀!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不止一次祈祷时光能够倒流。就请停在那个夏天大雨初歇的午后,那个少年向我伸出他修长的手,将我的手握住。
还有图雅、小海,我们都留在那一刻好了!看图雅笑得花枝乱颤。看她象个色情狂一样追逐着每一个可追逐的男人们,看她又象赶鸭子一样把他们赶走,驱逐出她的领地。她只玩追逐的游戏不为任何人停留,她从来都不知道伤心是什么滋味。看着她毫不留情地嘲弄我的眼泪,又伸出一只手把我拉起来。这些年轻的不惧怕任何黑暗的人呀!你们都回来吧,我们再来一次相遇好不好!
时光停止了。在我的记忆里。
医院里乱哄哄的,到处都是人。我和图雅四处乱转,希望能快点找到李弘。我们询问所有可以被询问的人,人们都摇摇头,不知道我在讲什么。我张着大嘴大放悲声,图雅不耐烦地拖着我往前走。没路可走了,我突然叫道,快去急诊室。图雅撒开我的手就往急诊室狂奔而去。我贴着墙滑下去,实在没有一点力气了。
我知道我只所以在最后一刻放弃是因为内心强烈的恐惧,我怕看到李弘。我怕看到他缺胳膊缺腿,怕看到他血留满面的样子,更怕他死了。我不敢去做最后的面对。
来来往往的人都盯着我看一眼,再绕着我走开,以为我肯定病得不轻。
后面赶来的小海遇见了我,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趴在他的身上哭了,像个孩子一样。
图雅跑回来了,她看着小海,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也靠着墙站过来,面无表情。我发现了她,问道,怎么样了!图雅没说话。小海把我推给图雅,向楼上跑去。他们都有勇气去面对真相,只有我没有。我象个死人一样站着。现在有人把我抬走放到殡仪馆去我绝对没话说。我在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此刻,眼里却连一滴泪也没有。只是心脏疼的厉害,好象要坚定地跳出来去看看真相一样。我的身体依然伫立不动。
小海回来了,拉起我的手,走吧!去看看,李弘没事。
这是我听过的最震撼的话了。我立刻表现的像个疯子,又想笑又想哭又想跳又想唱,但我的腿却动不了一步,我不知道我该听从哪一组神经系统的指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尿尿!我说。
图雅厌烦地拉过我,她一定是以为我疯了!当着小海的面表现的这么不靠谱。她依然一句话也没有,拉着我的手就走,径直把我拉到了李弘的病床前。你看看吧!她终于说了句话,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