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弹冠暗暗发笑,秋菊这丫头未入空门就想排队占着辈份,一个法号至于喜形于色吗,哪有什么慧根呀,纯粹是无空老和尚法眼晕花。
无空大师合什作偈日:“似僧有发,似俗无尘,作梦中梦,见身外身。”转身返回阿婆庙。秋菊茫然不知所以,萧弹冠啧一声笑出来:“中文系的高才生,这是黄庭坚的自赞偈了。不记得?”
秋菊回嗔道:“我是中文系,不是佛学院的。哼…”萧弹冠吐吐舌头。忽然有两只鸟双双从头顶“嘭嘭”飞过。只见它们体大、腿长、颈长、色彩素淡,喙部大而长,形状下弯,头上有一个带黑斑的冠状盔突。萧弹冠问导游,导游也不识得。萧弹冠笑道,不会是传说中的爱情鸟吧。
彭发道该不会是林依轮的爱情鸟吧,难道真有爱情鸟不成?萧弹冠道:爱情鸟其实就是犀鸟,这种鸟跟鸳鸯差不多,一生就一只配偶,对爱情的坚贞不渝。如果一只它的配偶死了,它多半会在忧伤中绝食身亡。”秋菊道:“你们男人就连只鸟都不如!”导游倒很识相,佩服地说:“萧局长讲得真好。”
夜宿七仙女峰下游客别墅,逡巡一番,秋菊像猫一样蜷缩在萧弹冠怀里,问他是否知道白天她抽了什么签。原来她抽了两支签,一支问姻缘,一支问萧弹冠的仕途。萧弹冠很好奇,问姻缘签怎么说的。秋菊道正要请教他呢,打开签笺,乃是一首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萧弹冠道:“这是元稹的《离思》。这签的总的寓意在于:情感的遭遇对你来说,越放不下,对方就越不会是你合适的长久之人.当你平淡的对待感情,接受身边的可贵的爱情,那样才会有更好的将来!送你四字:舍得,随缘。”
秋菊怒道:“说到底,你就是想甩我吧?你这个没良心的。”说罢捋起玉笋也似的小手就拧萧弹冠的耳朵。萧弹冠大叫“‘仪琳’师父饶命,佛门“十善”:不杀生、不偷窃、不邪淫、不妄语、不两舌、不恶语、不拍马、不贪婪、不恼怒、不背离佛法,你已经犯了不邪淫、不恶语、不恼怒三大戒律了。”秋菊哭笑不得。
萧弹冠好奇地她到底为他抽了什么样的仕途签,不会是下下签吧。秋菊拿出签书,萧弹冠摊开一看,如下:
且把愁眉舒展开,
大才大用好。
东风但得凭借力,
直挂云帆济沧海。
萧弹冠大叫一声:“宝贝,好签!”秋菊兴奋在问:“解解给我听。”萧弹冠道:“大意就是不要多疑虑只要下定心付出以后,一定可以有所收获。”
就在七仙女峰游玩的两个月,侯闻达上调到市工商局做副局长了,而且还是坐二望一的常务副局长。萧弹冠偷偷组织各工商所所长收集了一些穿山甲、绿毛龟、过山风之类的山珍野味,交给大刘,侯闻达周末回沙潭市时可以还份人情给陈老。侯闻达对此很是满意,深深地看了萧弹冠一眼点点头,瘦高的身子一偏坐进小车走了。
未几,萧弹冠的“紧跟领导”策略再次发挥神奇魔力,侯局长用他用得顺手,钦点到市工商局做服务中心主任,也是从副科升为正科了。小怡道那不是不符合规定吗,你才当几天副局长呀。萧弹冠得意地说,破格提拔,知道什么是破格吗?!
庄斯文、彭发等人宴请萧弹冠,自是免不了一番酒肉荒唐。席间还听庄斯文酸溜溜道:“苦干家不如实干家,实干家不如巧干家,巧干家不如跟着领导干。”萧弹冠装作没听见,好心情一点也不受影响。
明天就要去沙潭市工商局报到了。这几天在家休息,难得和家人聚在一起。尽管打电话请萧弹冠吃饭的人很多,但萧弹冠一一推辞了。因为萧弹冠知道,一旦去了沙潭市工商局,面对纷繁复杂的接待工作,加上和小怡分居两处,恐怕一个月也难回一次家了。说真的,萧弹冠自知做过不少荒唐事,心里对小怡颇有愧疚
小怡也请了一周的假,忙着为萧弹冠准备行李。萧弹冠道不用准备,到了沙潭市工商局,什么都有。她不听,还振振有词,说别人铺的窝睡着不踏实,哪有自己老婆准备的舒适。萧弹冠不忍扫她的兴,就由着她忙里忙外。从衣服、被子、鞋子到毛巾、牙膏、牙刷,她都一一为萧弹冠准备着。
闲着的时候,她主动和萧弹冠道说话。结婚以来,萧弹冠还没有长期出过门,出差最长也只有十来天。这次不同,到沙潭市工商局是任职,任多少时间,谁也无法确定,也许两三年,也许七八年。按照干部管理规定,说不定还会交流到其它县市。
当然,萧弹冠不断保证尽早把小怡调到市区来,毕竟市区工作生活环境好太多了,人得有个奔头。因为要分开,两人显得很缠绵。她娇憨地问:“你衣服脏了,自己又没时间洗怎么办?”
“那就安排服务员洗呗。”萧弹冠回答的很轻松。小怡执拗地说不行,搞得萧弹冠很疑惑。“女服务员给你洗衣服,洗长了,洗出感情怎么办?”
萧弹冠有点哭笑不得,道:“现在的女孩子哪有这么容易动心,都精过狐狸。再说人家大城市里的女孩子怎么会看得上你这个北方农村来的老公。”小怡死活就是不同意,说有两个选择,一是拿回家来给她洗衣,一是她每星期去沙潭给他洗。
萧弹冠笑了。女人心可以如海如山,又可以如针如线,不过小怡的小心眼儿,让他格外温暖。
小怡忙碌一天,早睡着了。萧弹冠因为明天要去市局里报到,要面对一种全新的工作环境,心里有点七上八下。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又不知道有多少牛鬼蛇神要应付。尽管萧弹冠已经在县局的服务中心主任位子上干得不错,但市局跟县局差远了,接触接待的对象都高了一个档次,想必也难缠得多。
从明天开始,萧弹冠就算正式告别了拉嘛这上蕞尔小县,这其实是他一个长久的心愿,跳出农村走向城市。萧弹冠在心里还是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就象媳妇熬成了婆婆。也许有暂时的不习惯,不过很快就会适应的。庄斯文曾经说过,他长期被人使唤,做所长后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学会了使唤别人。萧弹冠相信自己绝对比庄斯文要强。
夜深了,但萧弹冠仍然没有睡意。未来扑朔迷离,未来充满诱惑,未来是无法提前破译的梦。还有江影子,那个让他揪心、痛惜的美丽上海姑娘,到底她从香港黄大仙庙里带回来分享的愿望是什么……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待到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莫非老天如此促狭,冥冥之中非要把江影子这个精灵也似的女孩子带走?
……
(第一部分完)
第二部分:机关,机关,处处都是“机关”
(即将推出.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