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用酒坛示意两人,叶子和昱也拿起手中的酒和她一碰,随即又大口灌下,良久,叹了口气的叶子才道:“天下这么大,为何要留在那里?”
紫衣女子低声叹息,这刻总算露出她不妩媚的一面,道:“我刚才不是说,还有个你们这般大小的女儿么?”
叶子一边喝酒一边倾听,没有搭话。一侧的昱遥望那轮此刻有些阴沉的明月出神,他思绪或许已经不在这里,明月下的另一边,同样为他人伤心的那人是否也是凝视着这轮相思皎月。
沉闷的气氛又被紫衣女子打破,幽然叹道:“我那个孩子,倒是真是苦了,自幼染上顽疾,每月都得依靠名贵滋补之药来维持生机,十多年来,我们娘俩得以寄在苏府,这孩子,也受足了苦头。虽然他们视我这个江湖风尘女子为座上宾,毕竟是寄人篱下,久了,一些违心事也不得不做。”
不知苦笑还是自嘲的紫衣女子灌了口酒,但神色依旧平静,漫不经心的表情说起曾经的点滴,如拉家常一般的平淡,只是此时两个局外人依旧能感受到一个落魄女子的苦楚。折花?叶子轻轻摇头,他终于明白了当年遇见身侧这个女子时她所说的话。
褐黑色陶漆的酒坛快空了,如叶子所言喝下一坛酒的她脸色像寻常般没有变化,叶子把放在身旁的另一坛酒递了过去,她微笑着道谢后接在手中,但并没有有掀开红色的封布。
“什么病?”叶子问道。
“怪病。”
“找过灵山的姬老先生没有?”叶子浅喝了口酒。
“寻过许多次,踪迹飘渺。”紫衣女子终于把酒坛的掀开,小灌了一口。
叶子回身看着她道:“有空去趟倾平山庄,说不定会有什么消息。”
紫衣女子又咯咯地笑了几声,方才掩嘴道:“听你这般说我倒真的要去一趟了。”
叶子扯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很少对人提起倾平山庄,对外人,这还是第一次,昱随他一起算有些日子,却从来不知道他来自何处,何止昱,柳凝烟便也是如此。
仅仅是有数面的女子,没有多深的交谈,却默契如知己,叶子都不知道是否因这个女子同样是被命运践踏因而产生共鸣的同病相怜,在以前偶遇的那次喝酒,便有这么的感觉,如今再此遇到,更是如此。
“想知道我的过去么?从前江湖中人人敬畏的花蝴蝶的过去。”紫衣女子手持酒坛的瓶口,动作干净利落地疼快饮了一口,即便此刻的她放声高歌,那种难言的落寞仍挥散不去。
叶子摇摇头。道:“一个女人的过去,莫非只有这么的几种,一是不幸地遇到负心人,凄切别离的沉痛过后,在等待中红颜逝去,或是深锁闺院中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度过这一世,在寂静的夜里祈求下辈子会与深爱的人执手到老,又或者像水里的鸳鸯般得到仙境一样的幸福,执手终结连理。”
叶子转身凝视着她道:“你无疑是前者。”
尽管你红颜未老。
紫衣女子仰面一口气连续把那坛酒灌下去,随意用衣袖抹了抹嘴边的酒渍,眯起的双眼媚如桃花,轻启唇齿道:“我倒是很想期待,和你有交集的女子,日后回首时又会有怎样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