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姿!燕姿!”马天宇轻唤女儿:“雨停了,咱们走!走……”
雪儿见那父女俩坐在地上,燕姿爬在马天宇腿上睡着了。这小姑娘一路上蹦蹦跳跳,捱到此时,已是又饥又困,又累又乏,听见爸爸叫唤,只是“嗯嗯嗯”吱了几声,并扭动两下身体,却不肯起来,依然侧头枕着马天宇的腿继续睡。
雪儿弯曲食指刮了刮燕姿的鼻子:“燕姿,起来了~”,没有反应。雪儿握住燕姿的手轻轻用力拖了两下:“燕姿,起来走哦!”,燕姿把手缩了回去,再蜷起手臂垫到脸下继续睡,眼睛也不睁一下。马天宇看着雪儿逗弄女儿,只笑咪咪地却不插手,马天明站立一旁,两手相抱胸前,如同看戏一般。
雪儿伸手到燕姿腋下咯吱她两下,燕姿弹簧般一弹就起来了,咯咯咯地笑:“挠我痒痒,好坏哦!我也挠你……”她扬起小手就向雪儿腋下伸去,雪儿身体一闪,便往外跑,燕姿在后追赶。马天宇一边笑而不言,一边跟了出去。
雷神洞外,新雨之后,水色甚佳,山犹含翠,霞光绽露,便若凌晨一般清新。树梢悬挂着水滴,将坠欲坠,晶莹剔透,微放光华。山中雨水汇而成溪,潺潺流淌,从石梯上次第淌落,迂回跌宕。
涉足即水,步履不稳,跑了十来米,雪儿担心燕姿滑倒摔着,便转过身来等她,燕姿逮住雪儿,咯吱了几下方才作罢。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左顾右盼地往前走。
雷神洞一带的岩石质地较疏松,石壁上的纹路经雨水冲刷之后,拖出长尾的、波形的线条,既似涟漪荡漾又似火苗燃烧,雪儿不由自主地想到“水火既济”、“水火不容”、“水火相生”、“水火相克”这些词,她思绪散漫,转念又想到哲学中矛盾的对立统一规律……不知王先生对此石纹的形态变化有何解释呢?念想及此,雪儿下意识地转回头去观望。只见王石与马氏两兄弟边走边聊,谈兴正浓,却唯独不见书生。
再走过一段路程,回头仍是没看到书生,雪儿牵着燕姿的手返身回走,把她交给马天宇:“燕姿先跟爸爸回天乙真庆宫去吃饭吧,我去看看金骆驼,他掉队了。大家都饿了,不用再等了。”
与他们反向而行的游人,从泰常观往雷神洞方向行走,熙熙攘攘竟有不少,有的身上罩着雨衣,有的手里拿着雨伞,这场大雨虽是猛烈,却仍是没能败了游人们的兴致。
在刚才跻身其中的石殿里,雪儿并没有看到书生。步至石殿后,方见书生与蓑衣人站在灵池边上,向壁而立。蓑衣人依然那身打扮,一件长大的蓑衣几乎罩住了他整个身体,斗笠则几乎遮住他整张脸,若不在近处,真是难见其庐山真面目。雪儿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书生冒雨求教蓑衣人的痴迷情景,便似对蓑衣人着魔了一般……现下两人相距甚近,似在谈论着什么,且谈兴正浓。雪儿轻轻挪动脚步,两人并未注意到她。
只听蓑衣人缓缓而言:“‘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我虽做不了黄帝,但我相信得雷神之功可影响一方水土。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就因为雷神洞是武当山唯一单独供奉雷神的地方……”
书生道:“在下与前辈想法类似。五雷符的深奥之处,在下未曾参透,一年以来,四处寻访以求开悟,寻寻觅觅却仍有遗憾……”
蓑衣人指着灵池说道:“据说这池中之水,常年不枯,至今难解其迷。这里另有一件历史奇闻也可窥见此处山水之异……你可知道?”
书生道:“哦?请前辈明示!”
蓑衣人道:“元代道人张守清在此祈雨,屡祈屡灵。皇庆元年,京师不雨,偏走群生,诏武当道士张守清祷雨而雨……在这之后,张守清又多次为皇室祈雨,每祈必雨,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书生道:“哦?前辈是相信其事件为真?还是相信其功力为真?”
“两者都信。不仅信,我还以身试法……张守清祈雨,借之雷电以降雨。这整座武当山便是火山水神坐镇。坎水在离火之上,水性下注,火势上炎,水火相济。水火既济,坎上离下,预示着完成之意。试想想,若事事都如水火既济,岂非事事皆顺?”
听到这里,雪儿脑子里闪现出石壁上那既似涟漪荡漾又似火焰燃烧的纹路。只听那蓑衣人继续说道:“遥想多年前大兴安岭失火,民间曾传言有许多高人作法祈雨灭火并见成效,我当时哑然失笑、嗤之以鼻。后来看了些风水书,并在几桩重要生意中施以灵异之术……由此……我的看法改变了。”蓑衣人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我命在我不在天!”
书生发出低沉的轻笑:“呵呵,前辈是想改变风水吗?这想法真是高远啊!可是按照道学宗祖老子的观点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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