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孟行远语声中透出古怪,“你身上五十处经外奇穴,为何无一可探?”
文炳一时不明:“探?”
孟行远手指轻点窗台:“我以真气分别注入你周身所有经外奇穴,却全数消失无踪,似你奇穴会吸纳般,非常奇怪。”
文炳亦是不明所以,只好道:“是么?”
孟行远侧首回视过来,道:“你或者不明白。前次我注真气入你印堂奇穴,结果引出你体那股奇怪的力量,险些伤及你命,但现在再似以前那么做时,却再无这迹象。”文炳愕然道:“那即是说……”孟行远不答反问:“这几日你还否有过从前那般的心疾之痛?”
他这么一问,文炳顿时记起自失掉用以宁神的噬神小妖后,原本心疾几乎隔不过三两时辰便会发作一次,虽然轻微,却也疼不可耐。但自从那什么火神祝融手下的阴焱手中不知怎的逃得性命,心疾便再未发作过一次。
想到这处,心内咯噔一下剧击。
难道自己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好了起来?
旋即暗觉不对。
虽然无病无痛,但周身无论灵力又或真气均一丝也提之不出,全然丧失,连在恩师指点下开启的冥眼亦不复存在。现在的自己,与常人无异,至多比文景这种官家少爷强健些,却仍是个常人,生似这十多年的武艺和道术全白练了般。
孟行远突起身道:“你休息罢,我稍去即回。”也不管文炳回应,推门离房。
银月斜挂,在三艘船船板上洒上一层浅淡的光。蝉鸣传下,衬得四周更加寂静。
孟行远从首船跃上中船,悄无声息地走到后舱处立定,轻唤道:“文小姐。”
孤立船尾、正仰首观月的佳人娇躯一颤,回转身来,恰与疤面男子灿烂的笑容接个正着,不由心神微乱,裣衽为礼道:“夜已深沉,孟先生怎不早些休息呢?明日还要早起赶路,请保重身体。”
孟行远缓步踏近,柔声道:“这正是孟某想对文小姐所言之语。夜晚露重,小姐比不得我辈粗人,娇弱之质,独立在这等所在,恐有妨碍。”
仍是纱遮面的文佩兰垂首道:“先生说得是,是佩兰失之自省。”金莲欲抬时,孟行远却站到她面前,俯首道:“敢问文小姐,为何自见过孟某后,便用上遮容之物,终日不取呢?”
少女一则心乱在先,二则未料到他竟这么冒昧问这种问题,愕然抬首。
四目交对。
文佩兰芳心顿时剧跳,不禁后退一步,却撞上船沿,身子一歪。孟行远长臂一伸,隔着一臂之距轻扶住她右肩。文佩兰站稳身子,颊上晕生如烧,慌乱道:“谢……谢。”
清朗男声响起:“孟兄自重。”
文佩兰一惊,从孟行远旁侧看过去,才知不知何时文瞻遗已出现在前舱处。孟行远并不转身,收回手来微微一笑:“瞻公以为孟某在做什么?”
文瞻遗淡淡道:“孟兄当世英才,该知官家与江湖不同。”
孟行远叹了口气:“瞻公出生江湖,该不会计较我施个援手、救救落水女子这么正义凛然的举止罢?”文瞻遗意有所指地道:“若孟兄不现身此间,又何以会有落水之人呢?”孟行远一怔,道:“你可问住我了,老实说我是因之前无聊,才随便听听这三船有什么动静,结果不小心听到文小姐无奈之极的叹息声,才赶了过来,其实存心只为文小姐天人之姿,意欲为之排忧,绝无恶意。”
文佩兰微愣,一时还未明白过来这人刚才明明不在自己旁侧,却为何听到自己叹气。文瞻遗自知武道修为达到孟行远这等境界,身体机能已提升到某种不可言喻的境界,区区数丈范围内的巨细当然逃不过其双耳。却叹道:“若有恶意,文某倒好办了!”
孟行远向文佩兰露齿一笑,似毫无防备般转身过去,道:“若有恶意,瞻公会怎样呢?”
文瞻遗一字一字道:“倾力之尽,诛杀孟兄!”
气氛倏然拉紧。
孟行远轻松神态渐失,虎目垂注身前佳人秀发,却无一言。
文瞻遗缓缓道:“十八年前文某曾誓言舍命护文家人周全,从此退出国事,以完誓约。若孟行远身有恶意,文某不过拼得命丧于此,却能心安。正因你全无恶意,文某才心中彷徨,不知所从。敢问孟兄,文某该当如何自处?”
孟行远唇角重现笑意,道:“佩兰小姐请先回房。”他这一句充满命令之意,文佩兰犹豫片刻,趋前少许,低声道:“不要动武,好吗?”孟行远温声道:“放心。”少女这才回返舱内。
待她离开后,孟行远才道:“瞻公是怕官民有别呢?还是怕佩兰小姐和孟某扯上关系,身受其害,甚或连累家人?”他这么直接,倒令文瞻遗微讶,道:“孟兄这么坦白,文某亦不再藏言。佩兰小姐对孟兄之情,不过是发自对强者的仰慕和对救命恩人的回报之心,少女春情易动却浅,时日一久,自会冲淡。请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孟行远凝视他片刻,突摇头道:“恕孟某无法从命,皆因自十八岁起,孟某便立下重誓,今生绝不再让任何倾情于本人的女子伤心难过。瞻公要守誓约,孟某亦同。瞻公于其在此劝我,不妨改往佩兰小姐处下工夫。”
文瞻遗皱眉道:“孟兄可曾想过,若真让佩兰小姐坠入情孽网,伤心的是她父母?知否只因她为你以面纱遮面,从此不再让任何别的男子得见其容,已然让其母数番怒颜?”
孟行远双眼微眯,道:“瞻公又知否对孟某来说,父母二字已无所用?”抬步前迈,与文瞻遗错身而过时淡淡道,“此事请勿复言,若佩兰小姐一日对孟某有情,孟某便一日不会辜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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