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店内除了张张古琴,就只剩我和江二了,想起路上的事,仍是有些害羞,也不去看他,自己在店里走走,假装是在看琴。
其实,对这古琴,我根本一窍不通,什么的都看不懂……硬说小时候也算学过一年小提琴,但是,每天都要用单肩和侧脸紧紧的夹住琴身,特别是前半年,似乎觉得每天都是在夹琴中度过的,不由得对小提琴完全没有好感,于是央着老妈说怕自己以后脸歪掉,不能再学了。
那时……妈妈也是辛苦啊,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我,刚开始是连哄带劝,后来,倒也就没再坚持。不过那一年的所谓“学琴”,倒是对我音感和音准很有帮助,也算是没白吃那点“苦”。
店外街道上叫卖声不止,愈发显得这里太过安静。
不见朱三娘出来,左右也无事可做,索性走到一张看着就不怎么值钱的琴近前,随手拨动了琴弦。
却闻“铮”的一声,破音而出!
这就是传说中的“超音波”么?我的心似乎都被纠了一下。
“不可妄动那琴。”江二似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这妹妹果然好眼力!”弦音未散,朱三娘也抱着琴回到店里,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琴架上,“难得能看上我这张‘得幸’!”她倒比江二放松的多,语气里还透出几分称赞之意。
我再汗……今天怎么竟是受到莫名其妙的夸奖啊?
这琴……既不似其他的那边华丽,不但连精致也谈不上,甚至还有点粗糙,琴身近于暗褐色,还在正面的一侧有着星星点点的黑色……像是被洒了墨的印记,要不是看着它不值钱,像是给入门级人用来练手的,我哪敢动啊……
“啊?呵……”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三娘走到琴旁,似是珍宝般的轻轻抚着琴身,问:“妹妹可曾听说过‘风歌子’?”
看着她仍是痴迷般的看着那琴,我摇摇头:“是清儿不通音律,孤陋寡闻了。”我只知道“灰鸽子”是病毒,“风信子”是多年生草本植物……
“风歌子是三朝以前的一代制琴宗师,”三娘也没给我个台阶下,在琴架前坐正,“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用尽生命里最后的七七四十九天,注入自己毕生精气制成此琴,完成后,一口鲜血喷在琴身之上,笑道‘此生能得此琴,在世何其幸也!’之后,便撒手人寰。”
原来是载着怨灵的琴啊……
“我朱三娘几经辗转才得此琴,如今想来,还是妹妹和这琴更有缘分啊……”虽是和我说话,但却不再像之前那般话里带笑,竟是有些哀伤……
“三娘莫要和她计较,清儿也是无心的。”江二淡淡开口,替我解了围。
是啊,不管怎样,擅自动了人家的心爱之物,心里也确实有些愧疚,走近她几步:“是啊,姐姐万不要为了这个生我的气,是清儿莽撞了。”
朱三娘没有答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得幸”,静静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