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洁的额头上眉心聚起浅浅的印子。
平添阴郁。
苗助理忽然想起那年。
她家境贫寒,刚上大学同学们忙着见识花花世界,她却奔波在找兼职的路上。
那天也是在回校的公交车上看到前面的人划拉手机看招聘信息,看到一条广告还跟同伴吐槽说这肯定是传销公司。
她在后面扫了一眼。
不知名的公司,招聘不限性别不限年龄,工作时长随便,后面注明的薪资却高得令人咋舌。
手机主人跟同伴吐槽完往下一滑,她正好看到有意者请于某日23:00…23:59去某某地点直接面试。
怪不得要被说成传销公司,从头到尾都写着不靠谱,但苗助理却因为高额薪资上了心。回到学校,她用图站查找这条招聘广告,结果都没找到。
她本想说服自己忘了垃圾广告,却在那天鬼使神差赶到了面试地点。
23:57。
苗助理是最后一个。
看到在场等待面试的还有十三个人,苗助理安了心。
招聘信息上写23:00…24:00到地方,真正开始面试是零点。
大概是临近午夜的时间点面试过于诡秘,工作人员按先到后到的顺序分三人一组,批次入场。
第一拨人出场时各个喜气洋洋,手里拿着大红包。
第二拨人进场之前忽然紧张,男男女女都去盥洗室梳理装扮。缓解压力。
先头兵给他们看过了,红包是真的大。
本来只是抱着买彩票心情来碰运气,没想到见者有份,中大奖的几率更是高达十四比一。
苗助理最后一批入场。
面试会场不大,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长条桌,顶上两盏过于节能而晦暗的小灯泡。桌后面坐了两名面试官,一个五十多岁神色疲倦的阿姨,一个满脸菜色的男青年。
问的问题也很普通,都是简历上写过的,照着复述一遍就算标准答案。
苗助理惴惴不安,却没想到最后要走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的角落里突然站起来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那人一身松松垮垮运动装,手插在口袋里,戴着兜帽,看不出性别,声音有种压抑的低沉。
低是低,却藏不住稚嫩。
“就她吧。”
苗助理还没来得及庆祝天上掉馅饼,接踵而至的培训工作和心理建设把她砸得晕头转向。
直到一年后真正进入战场,她才知道那瘦瘦小小的孩子是越隆的幕后舵手,越流光。
做生意的人大多重风水,可苗助理没见过这么看重风水的。后来面试官之一姓钱的阿姨说漏了嘴,说那场面试也是场中另一位面试官廖医生推算的时辰,来给流光选一个心腹。
招聘广告只发十分钟,看到算是有缘,这是第一关。
面试时间11点到12点,但其中只有11点05分…15分、23分…27分、39分…45分、49分…51分、55分…58分到来的人更合命数,这是第二关。
第三关看面相,老钱把关。
基于上述种种因素,最后流光觉得合适才算真的合适。
苗助理那天晚上从一个苦于学费生活费的贫困大学生变成了不知名公司的总经理实习助理。
秘密的那种。
拿着丰厚的薪水,苗助理心无旁骛,快速吸收她需要掌握的各种知识。
十年寒窗,十月怀胎,也是十个月的培训,一场模拟并购案完美收官,苗助理通过考试,正式成为助理。
那时候她依然没见过流光正面。
考试过后,老钱给苗助理恶补了风水常识,考察她的心理素质。苗助理虽不尽信,大体上包容。
期间海城金融领域好几位高管不明原因出事,结合老钱跟她讲的内容,苗助理隐隐有过猜测,是不是被人背后下了阴招。
时间匆匆,在面试一整年过后,苗助理终于见到了老板正脸。
十三四岁的中学生,眸子漆黑幽深,鼻梁挺直,唇线清晰,那时候眉毛又黑又浓,猛地看上去好像英气十足的少年。
双手还是插在口袋里,只是一见苗助理,少年掏出一张卡:“奖金。”
声线清脆,原来是女生。
但一分钟后,女生就在老钱手下,在苗助理面前,变成了三十几岁英俊却沉郁的青年男性。
眉目间依稀看得出女生的模样。
老钱说:“来,见见越元朗。”
苗助理终于知道她的老板就是近几年风生水起的越隆总裁。
她想通了。
为什么一年的培训都是机密的一对一,为什么老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见怪别怪。
还有那场模拟并购案也并不是模拟。
那是越隆近三年最大的一桩并购。也是因为涉及金额巨大,苗助理才没办法往现实层面联想。
越元朗比当时的越流光高出三十公分。苗助理好多次都在想,越流光十几岁的灵魂怎么撑得起青壮男人的气魄、胆识。
顶着越元朗的外表,越流光在董事会上让大部分人哑口无言——张总不看能力、广插亲信、部门效益低下;李总挪用款项、用处不明,规划项目迟迟不见完工;王总骚扰下属,举报信一沓一沓;陈总做阴阳账、偷税漏税……
一项一项,证据链条清晰。
坦白说,问题不算特别大的问题,搁在其他公司,或许会看在能力和打江山的功劳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越元朗眼里容不下沙子,越隆姓越,不姓张李王陈。
那次会议,被查出问题的人纷纷指责越元朗过河拆桥心狠手辣之际,叶国辉撇清了所有干系,也没有出言帮他们,最后的时候隐晦赞同了越总的做法。
所以流光才留下他。
中间有人逼急气疯了,指着越元朗鼻子骂:做这么绝小心生孩子没□□。
越元朗眼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