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成家两年多了,结婚那天光大学同学就来了二三十人。另有不少路途太远或有事耽搁了的,也托人把红包送到,其中不乏当初对老三频送秋波的多情怨女。看着主婚台上西装革履的老三,各自目光迷离,幽恨怨毒含而不露。
那天我又喝多了,看着两位新人,往事历历在目。新娘子叫任雪,早在大学时我就见过,那天是老三生日,他妈生产倒真会挑日子,居然赶上平安夜,和稣哥脚前脚后地出世。满大街的节日气氛,白胡子老头像贴得到处都是,恋爱着的组队狂欢,单身着的则淡漠避之满脸凄然。届时我和大学时代第三任女朋友正值冷战中,局势僵冷如同东北的严冬,细究缘由则是因为在前一天我发现她不是处女,原来我曾经也很单纯的。
老三那天率队东征去打校际篮球联赛了,临走托付我去车站,迎接赶过来过生日兼度平安夜的任雪,他对灯发誓一定会在圣诞节前赶回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反正也无处可去,再则也很想见见能让老三守身如玉的究竟是哪方仙娥。便在那破旧的车站前吹了半个小时的北风,以黄围巾白帽子为标记,筛过无数出站的人流总算顺利接头。
初见任雪我很失望,或者说很得意,因为她没有我任何一任女朋友漂亮。气质尚佳,却缺少灵动之气,身高最多一米五八,消瘦的身材榨不出四两油,要前没前,要后没后,估计使用效果不会太好。
人倒是很健谈,张口便甜甜地叫我二哥,还送我一个防风打火机做见面礼,很好亲近,聊了几句话便熟悉了。带着她逛商场,吃肯德基,泡酒吧,消磨着时间等老三回来。其间任雪一直在夸奖我,说卓越常跟她提起我的好。我知道她是在扯谎,老三从来就没夸奖过任何人,因为他不虚伪。直到夜色深沉,终于在校门口的冷饮店里等到了老三,校队的运动服还来不及换,满头大汗肯定是跑着来的。
我说人领来了,您验验货吧。
老三喘着粗气嘿嘿地傻笑,忽然说,今天我们输了,压哨球我投丢了。
我捶了他一拳说,你再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人丢了呢。说着把他往任雪身上一推,转身往外走,我还没出门呢他俩就抱在一起了,好像两块加强磁铁。
那一刻,我认定他们今生今世再也无法分开了。
我愣愣地看了他半天,越看越觉得陌生。在大学里整整四年也没见他哭过,如今一把年纪了倒扮起林妹妹来。想想任雪固然不是实用型的,日子长了边际效益必定不断趋向于负值,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哭得跟车祸现场似的,难不成这就是婚姻的魔力?
原想耐下心问出根苗再劝慰几句,岂料这厮哭天抹泪鼻涕垂流,斯文扫地。哭声绵绵不绝,大有哭倒长城之意。气得我拍案而起,抓过一杯凉茶泼过去。我大骂道:你他妈有完没完?我满心欢喜地把你接来叙旧是为了来听你鬼哭狼嚎的?你比我还小一岁,可眼瞅就提正处了,有家有业,有车有房,有身份有地位,把咱这帮同学挑过来拣过去哪个比得上你?还想怎么样?爹妈健在,岳父母双全你嚎的是哪门子丧?
他连连摇头,满脸茶水淋漓也不擦,抽泣着说二哥你有所不知啊,我是……
我帮他抹了抹脸,柔声说,你要是还当我是二哥,心里有事儿就说说,兄弟一场谁还能笑话你不成?
他费了牛劲儿才镇定下来,直愣愣地瞅着我说:“我跟任雪认识都二十三年了,不管你们怎么看她,我就认为我是因为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盼了二十年走到这一天,才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看我一脸不解,他十分愤怒地打了个酒嗝,强忍悲声痛陈家史,历数任雪条条罪状。说她不尊夫权,事事要强,对外民主,对内专制,在家里大搞一言堂的官僚主义,自己位卑言微人权沦丧,放屁都不敢发力。
我心中冷笑,暗想脚上的血泡——你自己走的,凭你这硬件儿,就算娶个市长千金也并非什么难事,偏偏可着一棵歪脖子树吊到现在,吊死你都活该。
看老三那模样又要哭,说二哥,这我都能忍,可我受不了她有性洁癖啊。每次办事前她都要用消毒湿巾擦我五遍,说这种事最脏,比病从口入更厉害。还说不能纵欲,不但伤身体加速衰老还会让人堕落,擦得我浑身冰冷兴致全无,阳痿早泄紧跟着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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