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动地抱了他一下,说工作好几年了我就交了你这一个哥们儿,真出了事儿也就你能指望了。
那小情人在车里不耐烦了,大声嚷嚷:“快来看啦,有人搞同性恋啦……”
我上电梯时忐忑不安的,生怕撞见老钱。总算到了顶楼,赵总办公室门正大敞着。每天早上他都门窗大开,说是什么要取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集阴阳之理论,汇八卦之大成……
赵总半文盲一个,这几句话估计是跟算命瞎子学的。现在有钱人都信命,赵总更信得邪乎,上回他说我是水命,他是木命,水涨船高正好帮衬着他。他现在能如此看重我,估计有这方面的因素。
几天没见,赵总的头发似乎又反弹了,稀疏得没剩几根。见我回来他眼睛一亮,和蔼可亲地问这几天耍的咋样?有发票全留着,除了飞机票,其他的吃饭、住宿、汽油费都拿财务去报了,回头我签字。
我连忙说不用不用,这几天回家探亲去了,没花啥钱,今天过来就为了跟您销假。
他一脸赞许地点点头,说:“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可男人总得重事业,我当初一个人在外面拼,三五年不回家,回去时候闺女都不认识我了……”话匣子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又跟我添油加醋地讲他的创业史,我只好点头附和着。
我好容易听他发完感慨,他忽然话题一转:“你今天不回来我都打算催你了,正好有个要紧事。”我头皮一紧,不知道他这一张嘴究竟会给我带来福还是祸。
“你还记得兴安石材城的傅总吗?”
我想了想说:“好像有点儿印象,是叫傅家济吧?有点儿秃顶的那个?”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忘了眼前老板的脑袋上也不富裕啊。赵总倒是没介意,打抽屉里翻出一摞资料,逐字逐句地跟我讲解。
傅家济也是做房地产的,在太原街有个烂尾楼,原打算盖23层的商业大厦,刚盖到第三层资金就周转不开了,为此一直在找人合作。但这姓傅的名声历来不好,奸猾蔫坏损样样齐全,没人愿意答理他。故偌大的楼盘,十年以来一直晾在那儿,上面钢筋裸露,形同废墟。
太原街的区位其实不错,如果盖起来的话,裙楼做商业网点,高层做写字楼,还是很有搞头的。赵总不知怎么便动了心,还亲自出马喝了几顿大酒才搞到个批条,说是按1992年土地出让金标准给予优惠。另外他手里还攒了个上届市政府的批条,是当初作为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特批的,能酌情免收部分费用。这么一来成本锐减,赵总想全盘收购的意图也明朗起来。
不过困难还真不少,当初傅家济盖楼的时候连土地出让金都没交。就算是按92年的标准也有将近600万,再加上盖那三层楼工程款也没结,至今欠工程队好几十万,这屁股谁愿意给他擦?另外,这么多年以来,赵总一直在做住宅小区和写字楼,真要是收购过来盖成商业大厦往外卖网点,卖得出去就是赚钱的,卖不出去就是压款的,谁也不敢下个定论。还有最关键的一节,傅家济狂赌滥嫖五毒俱全,早就外强中干了,这么大一座楼盘闲在那儿居然不动声色一拖就是十年,保不齐早就把n年的土地使用权都抵押给银行了。
“出去跑跑问问,怎么办自己拿主意。有困难直接跟我提,回头我要个可行性报告。”赵总说了半天就赏了这几句不温不火的话,到底是收购还是合作也没个态度。老家伙从来都这样,每次都让我揣测圣意,总拿我当他肚子里的蛔虫。
下辈子倒真想托生一条蛔虫,寄生在温暖的小肠里,吸食养分,颐养天年。不过现在的粮食蔬菜全是农药泡起来的,自带毒性三分,估计蛔虫们的日子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