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太阳穴随口说:“我梦见捡了五十块钱,以为发大财了正乐着呢,没想到这钱是你丢的,又得还你。“说着从浴袍的暗兜里把事先准备好的五十块钱扔给他。小子连忙道谢,忽然神秘地趴在我耳边说:“大哥,今晚我们这儿有两个新人要到,手艺不错,我替你跟经理说一声,等到了让大哥先试试咋样?“
我懒懒一笑没理他,呵欠连天地走出去。这梦做得奢侈无度光怪陆离,前无古梦,后无来魇,堪称平生之最,搞得我荷尔蒙紊乱,浑身都不带劲。顺着台阶下楼,迎面正撞见美娜端着个化妆箱往上走,膝盖上纹的黑蝴蝶一跳一跳的栩栩如生。
想必又是顶了一个整夜的大班儿,整个人看上去目光恍惚、神色萎靡,猪拱完的白菜啥样她啥样,全没了平时的水灵劲儿。看见我勉强地挤出笑脸叫了声“文哥“。被我一把拦腰搂住,笑着问:“这一晚上加几个钟啊?把我妹妹熬成这样?”
她撇了撇嘴,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我替她捋了捋头发,故作伤感地说:“你们老板可真是的,就是不知道薄利多销,老指望你们几个那还不多年媳妇熬成婆了?”她瞥了我一眼说:“你要真心疼我咋不包我一夜让我好好睡觉呢?”我假装愧疚地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说着往那张红润的小嘴亲过去,她连忙往后一躲,小声说:“别闹,我刚做完活儿!”
我触电似地缩了回来,心想还是不搅扰劳动人民为妙,在她屁股上狠掐了一把便落荒而逃了。
冲个澡换完衣服出来,被迎面一股冷风吹得直打激灵,地上一指多深的雪似乎是后半夜下的,气温又降了好几度。在角落里找到我那辆被雪活埋了的中华骏捷,费了半天劲才把玻璃上的雪扫干净,露出里面的斑斑泥点和遍体鳞伤的车漆,看着它我想起梦中的布加迪,只觉得它比狗屎都不如。
车里冷得像冰窖,等了老半天暖风才上来。我先开车回了趟租房把手机电池换了,刚开机就弹出一大堆短信,十一个来电提示都是老周打来的,唯一的一条短信也是他发的,上面只写了四个字——“速来现场!”
一大串惊叹号好像一把把磨亮的刀,我知道出事了,连忙拨通他的电话,老周的公鸭嗓惴惴不安地说:“小文,赶紧过来,现场砸伤人了!”我一下子精神了,声音颤抖着问:“是砸伤了还是砸死了?”老周说:“不好说!”我的火气也上来了,吼道:“你他妈精神点,是砸伤还是砸死?”老周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就是一个劲儿地催我过去。我懒得再骂他,挂了电话一脚朝油门踩下去,飞转的轮胎卷起满地碎雪打在挡泥板上当当作响,握方向盘的手已有些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