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审视着这位父亲,男子竟也会如此脱俗清丽又不失去刚阳气。剑眉爽朗,眼若冬至午后阳光泼洒而入的琉璃明净而温暖,眉宇之间仿佛蕴含仙风,使人一眼对视尘俗之琐碎伴随四月清风在丛中淡去,鼻挺而不过分刚劲,唇若明净的海棠花瓣晕染过的凝脂般诱泽,五官镶在致美的轮廓上整合一番,简直就一鬼斧神工,上天合神之力不曾分心之作。
“聂哥,我们的清儿,还好吗?”话是耳边在木床方母亲那儿传来的,心里被这样的轻柔温婉而又柔弱之音软化开来。声音细腻而又不嗲,我喜欢。
清儿,这名字清明,清清白白,不与前世瞻念,我甚为喜欢。
帅哥父亲把握抱到那个被我在腹中瞎折腾一年多的女人身边,我更是愣远了神,帅哥父亲在对生床塌上的生母笑呢,美到极致了,在见转而他如此动情的看着我,心中暖意横生,是前所没有的幸福感。
转而,母亲那边的楚楚水眸,清涣温盈,柔而不弱,被这样一双美到毫无瑕疵的眼神目视着,谁不会美感到惊叹,任凭心里坚硬之人也会柔化为一潺潺缓缓躺过的清泉呢?
在帅哥父亲把我抱到母亲眼前时,我从未感觉“天生一对”这个词时如此妙不可言。幸而对那产婆说的话再没有异议了,觉得再动听不过了。这个地方,我再是欢喜不过了,无论以前受过什么苦,现在如此补过,境遇已是再好不过的了。
十七年河东,十七年河西。终于轮到我苏墨青转是重为人、扬眉吐气了,不,不再是苏墨青了,是聂清儿。哈哈,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见我笑的如此欢畅,母亲无限怜爱的美目稍愣了下,而后惊叹:“清儿竟会笑了。”眼中没有喜悦,有的却是担忧。
父亲也在一旁勉力笑道:“即时我们的清儿,夫人有何必如此介怀呢!只是委屈了门外不肯离去的护卫们。是我们替清儿欠上的。”
母亲听到不禁涓然泪下,“聂哥,你会不会怪我太任性执意要生下清儿。朔月山庄的聂家神谱几代以来对江湖上乃至天下之事都从未曾有过失算,如你所说,清儿并非同常人一般怀胎十月,一定要至于清明才出世,那么,朔月山庄真的要毁了吗?山庄内只有清儿一人生死不卜吗?那聂哥与我岂不是也……”
母亲无限恋爱的看着父亲而后又看着我,继续黯然道:“……可你我夫妻十二年,难得又清儿这么一个,我又怎能舍得下……聂哥……”
父亲安抚着,“何止是你,我也舍不得,你我夫妻已十二年,清儿就是我们在这世间剩下的所有。朔月山庄有牠的命理,我们……自然也一样。清儿的卦象来看是个容天悲悯之人,望她能好好活下去,一生三劫,过则,拨开云雾见晴天,不过,也就如我们如此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接下来所谓的人间仙境般生活又是被上天欺弄的假象,我竟然是带着血腥杀戮而来的转世妖孽。
什么容天悲悯之人,记忆里一次又一次的舍弃和离去,为什么没有孟婆汤?感觉体内疼痛张弛的灵魂拥挤在这个渺小无力的身体是那样的窒息难受,可即使如此,我除了静静流淌着眼泪,我还能做什么,呵呵,原来这就是我所等待的,从一个悬崖底下爬起又继续像没用的工具一样甩摔下去。
前世今生,荒谬的让人心疼。
当我还未在悲戚中踏出来的时候,门外的兵刃声已纷纷沓至过来,竟如此之快。老天,你竟容不得我一天的幸福吗?这个世界,我除了仇恨还能什么。
母亲轻柔的从父亲手中抱起我,“清儿,怎么流泪了,我的清儿,竟回如此伤心!幸而你还小,什么也不懂,以后要开开心心的活者,为自己而活,人若是为别人而活,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随即又看向父亲,“清儿,要守住清儿,聂哥,来世,我们还做夫妻,门外护卫百余人的人情债由我们一同承担,所以,来世,千万别找不到我了,那样,你我都会很辛苦……的……。”然后泣不成声,哽咽的抱着我一起靠在父亲的怀里。
原本父亲阳光般清明的眼神顿时暗暗沉迷,眼神见浸透满满的浓郁色泽,“会的,我会找到你的。即使雾霭遮天蔽地也好,我一定会找到如似的。清儿,大可放心,近日不是她的劫,是在我们走了以后。……四,十四,二十四。”然后沉溺的看着我。
母亲笑的越发飘渺了,仿佛如远离林间的一抹晚霞,即使是再多的招摇,也唤不回她的停留。
“聂哥,我现在只想清儿好好活下去,她是我在着世间唯一的希望了。还有,聂哥,来世你要不见了我,哪也别去找,我的魂儿会留在这儿,一直等你回来。”说后,腹中是我见不着——仿佛涓涓始流的山涧溪泉——汤汤而出,色是极致的嫣红,最后,素丽纤影一倾,再也听不到世界上任何动人的声音了,包括婴儿天真无邪的啼笑声。
父亲把我抱在床榻不远处的柔软摇篮里,然后,单膝跪地在床边,拿出一把手工精细的匕首,深深轧入心口,衣服上晕染开的血红犹如桃花瓣铺平,里面包裹的却是骨肉之间的血色模糊和那些留给我的爱。
满园花暖,浅足步入,初尝春色,惬意未尽,却被那些血腥狠狠地煞了把回来。
四月清明,一切清明的一塌糊涂。我闭眼,心口死寂,干脆装死,睡去,再也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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