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看着段旅长背影，满怀疑虑，问报话员：“什么消息？”
报话员：“龙上尉执行任务一直没有消息。”
文轩深思着。
小特务张桅进来，文轩冲报话员：“你去吧，有什么消息我叫你。”
报话员离开。
张桅紧张：“龙绍钦果然和林团洪大春他们在一起，我跟着龙绍钦到半山坡，被他发现。”
文轩冷笑：“什么例行侦察！跟我玩这套！半山坡是林团的防区，老段背着我通共，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张桅：“就凭这点向重庆汇报，姓段的就吃不了兜着走！”
文轩沉下脸：“没弄清事实真相前，不要声张！”
张桅：“参谋长，联共通共可不是小事，弄不好会……”
文轩忽地回头盯住张桅：“段之凡通共不假，可他抗日是真，大敌当前，两党之争还是先放一放，我要搞清楚的是，这一次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
张桅不敢再说，只有唯唯：“是。”
文轩从办公室出来，正看见苏云晓匆匆往外走，立刻叫住：“正找你呢！
苏云晓回头，神色紧张：“我有公务要办。”
文轩：“什么不得了事儿？”
苏云晓：“战区长官叫我汇报第一季度情报，明天就要，我得赶紧。”
文轩：“嗨，没什么大不了。”
文轩回身叫：“张桅！”
张桅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参谋长！”
“战区情报部材料你帮着整理一下，赶紧汇报上去。”
张桅答声：“是。”
苏云晓急得：“他怎么弄得了这个，长官命令我亲自动手。”
文轩揽过苏云晓：“我这里有要事，你先让他做，晚上我帮你整理，误不了事儿！”
苏云晓被文轩揽着走进办公室。
龙少大春等守住山口掩护群众进入山区。
山下尸横遍野，日军仍在用步枪点名，还放迫击炮，没有进入山口的的百姓，不断被击中或炸中倒下，龙少等不停大声吆喝：“快快快！！”
九儿一手挽小雪，另只手抱着一个孩子，拼命喊着，鼓动着：“乡亲们，别难过，我们向你们保证，一定会报仇一定会的！！”
龙少听着九儿嘶哑的喊声，回过头去，看着九儿奋不顾身的样子，眼神恍忽。大春意识到龙少是在看九儿，也跟着回头张望。
龙少已经掉回过头来，朝鬼子抬手就是一枪。
大春也接着一枪，两人沉默射击。
枪声渐远，接近山区，鬼子也不愿意继续追击了。龙少等已经护送数百名老乡进入山区，这些老乡基本都是老弱妇儒，成男男子非常少，老头老太太互相搀着，妇女抱着孩子，能走的小孩自己走着。
九儿一手抱一个孩子，跑前跑后照应着。
龙少拎着枪断后，心情沉重，手下一班国军士兵个个表情严肃。
前方百姓忽然停下，龙少赶紧赶过去，只见路上坐着一个腹部中弹的老头，鲜血渗出包裹的白布，流淌一地，老人流泪喃喃着：“我走不了了，你们走吧，来年今天别忘了给我烧柱香。”
老人身边的亲人互相看着，一个中年妇女将一块毛毯盖到老人身上，全体没有表情，一个一个离开老人，继续往前走，表情麻木。
老人泪眼婆挲，嘴里喃喃自语，缓慢倒地。龙少看着，无法动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大春拨开人群匆匆赶来，见状大怒，喝了声：“你们站住！”
老人亲属闻声停下，回过头，表情麻木。大春快步走向前，一把揪住其中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骂道：“连自己老人都不管！还是不是人！！”
那个中年人面无表情。垂死挣扎的老人虚弱道：“同志，不怪我儿子，我要死了，我不想连累家人。”
大春猛松开手，一把搡开那儿子，走到老人身旁，不由分说弯下腰去，身边大刀和二勇赶紧上前，帮着扶起老人，大春背起老人，大步往前走。
大春边走边对着大家喊：“乡亲们，我们是八路军，是人民的军队，乡亲们的安危就是我们的安危，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乡亲们受小鬼子残害，乡亲们你们要相信八路军，相信共产党。我们一定能打败小鬼子！”
百姓们似乎鼓起了勇气，哭泣的妇女们抹掉眼泪，整体步伐加快。
龙少紧皱眉头，很不满意大春将功劳全部归为八路军，但生性不善言辞，又不屑于这种鼓动群众，所以一句话不说，身后国军士兵们则愤怒得不行。
钱国良骂骂咧咧：“妈的老子们流血牺牲，还犯了大纪律，这救苦救难的好名声倒全归了八路，咱们舍家舍命为谁啊！！”
老兵们也跟着嚷嚷：“是啊，长官，太它娘的不公平了！弟兄们听着寒心啊！”
龙少低喝一声：“都给我住嘴，当兵打仗不是为了名声！”
钱国良等唠叨：“那为什么？”
龙少厉声：“闭嘴！”
钱国良等不敢说话，但低声嘀咕着。
一旁九儿匆匆经过，听到国军士兵牢骚，赶紧跑到大春身边。
大春还站在路边鼓动群众，越说越兴奋：“老乡们，马上就到根据地了，放心吧，我们独立团和边区政府一定会保护咱们群众生命安危的。”
老乡们点头不已：“共产党八路军是我们大靠山啊。”
九儿与大春交谈：“咱们是并肩作战，这么说不太合适！”
大春不满意了，“那你来说几句。”
九儿朗声道：“乡亲们，八路军是咱们老百姓子弟兵，保护咱们乡亲是应尽义务，不过，抗日打小鬼子，不能光靠咱八路军，要全中国军队一起抗战打鬼子，今天帮咱们脱险的还有中央军众位弟兄，有的还光荣负伤，带队的这位龙长官咱们父老乡亲肯定听过他大名吧，他就是第一战区头号神枪手，鬼子悬赏十万大洋要他脑袋呢。”
百姓听着回头看龙少，有的少女还拍起了手。
龙少哪受得了这一套，赶紧偏过脸去。
钱国良等现在心绪有点平和，重新开始趾高气扬。
龙少感觉到九儿在等他，脚步一点也没有放慢，也不成心躲九儿，就像没看见一样，目光笔直毫不旁视。九儿跟着龙少走，龙少还是那个样子。
九儿笑。
龙少最怕九儿笑，也不看九儿：“怎么？”
九儿：“大春说你走路从来不看道，那你看哪儿？”
龙少不回答。
九儿：“刚才大春那么说没别意思，他说顺嘴了。”
龙少淡然：“无所谓，本来就不是我的任务。”
九儿：“但你还是留下。”
龙少：“被迫的。不留下，也不能准时赶到伏击地点。”
九儿：“你回去，段旅长要追究责任，我们可以为你作证。”
龙少越加冷漠：“不必。”
龙少说着加快脚步。
九儿跟着加快脚步，语速很快：“你有什么怨气你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你难受，别人也不好受，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特别…….”
龙少忽然停住脚，盯住九儿：“我跟你说什么？你明白什么？你知道芥川拓实是什么人？！是你准备一千次都不一定能赢的对手！这种人绝不会轻易给旁人留下破绽，错过一次意味着很难有下一次！！。”
九儿跟着严肃：“我以一个八路军老战士名义向你保证，我们一定积极配合你消灭芥川拓实！！
龙少冷冷地：“你们不是真正的军人，话不投机，不必再谈。”
龙少说完加快脚步，把九儿撂下发怔，石头上来，愁眉苦脸对九儿说：“我们回去肯定是要受罚的。”
旁边一名老兵叫于殿才跟着发牢骚：“咱们不过是大头兵，要罚也该是罚长官吧。”
钱国良冷冷道：“龙少是旅长眼里大红人，怎么罚也罚不到他，咱们都是替罪羊，就算不给处分，这个月军晌也它娘告吹了。”
士兵们怨声载道，纷纷责怪大春：“你们八路打你们的非拉着我们干什么！我们当兵拿几个军晌容易吗！”
一旁二勇等八路军战士听了，不高兴，也吵：“你们这些人，当兵就为拿军晌啊？也太没觉悟了吧！再说你们军晌不也是老百姓供的嘛，真是忘恩负义！”
两边停下吵起来。九儿一个劲劝解：“都别吵了……”
龙少和大春见了，都赶了过来。
大刀忽然对着国军士兵笑道：“各位兄弟，不要这么多心理负担，你们长官真要责备下来，都怪到我们头上好啦，如果你们实在担心，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八路军一向欢迎有为青年一起抗日，怎么样？欢迎各位兄弟参加八路军！”
大春一旁鼓励地笑了，龙少一听立刻朝着大刀瞪起眼睛。九儿赶紧上前推开大刀：“大家别听他胡说八道啊，他这样胡说回去才会挨罚呢！”
国军士兵们沉默看龙少。
龙少抬眼看士兵们，声音很沉：“你们放心，责任全在我，要真扣弟兄们军晌，从我薪水里补！”龙少说完，转身朝前走去。国军士兵也无话可说，沉默走着。
大春和八路军战士都听到了龙少的话，忽然对龙少有了新看法。
龙少却觉得，那些刚刚脱离危险的老百姓，和自己、自己的军队隔着一层，而那些穿着破破烂烂的八路军，好像没有大春说的那些话，也很容易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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