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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我出来,舅舅依然几番回首,也不顾在小外甥面前有失体统,一个劲地说:“你们老师好漂亮呀。”我告诉他,老师有对象了,是省报的记者,姓许。舅舅狠狠地笑了一声:“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我有点不解,黄老师像鲜花,甚至比鲜花还美,可是那许记者一点也不像牛粪啊,倒是舅舅,如果没有一身警服的衬托,和牛粪有点相似的。
打这以后,舅舅不管多忙,也总要找机会到幼儿园接送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小英明白他的意思,暗地里冷笑。妈妈渐渐觉察了他的用心,警告他,不可见异思迁,要专心和齐小霞恋爱。舅舅心不在焉,应在口上,可行动上始终没有改变。或许是黄老师和许记者本来就情投意合,或许是舅舅的明目张胆使黄老师急于寻找保护。有天,舅舅来接我,见黄老师和许记者并肩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他的鼻孔里便呼着火一般的气息,我觉得他拉着我的手越来越紧,要不是我,换了别的孩子,手腕骨折是一定的。
我已经明白了,许记者会遇到麻烦的。
这麻烦有多半是他自找的,好好地报道先进人物和事迹,当地政府还能亏待他?可他也许是觉得不过瘾,想搞点大的出来,便钻进去搞什么阴暗面曝光了。省报和电视台接连报道了我们市饭店八成卫生不过关,学校乱收费现象严重,医生昧着良心收红包。对上级而言,许记者功劳卓著,可对我市而言,像是给人揭去了遮羞布,好难看呀!可许记者却沉湎在成功的幸福中,又要暗访什么三陪了。
是夜,许记者告别黄老师,穿过灯火通明的大街,拐进街灯昏暗的小巷,另一番别开生面的繁华呈现出来:洗头房,练歌房,足疗室,咖啡屋,酒巴,网吧,排列有致,各家门前灯呈七彩,忽明忽暗,妖冶的女性在门前招揽着生意,发出肆意的大笑。许记者被那些女郎们惊呼为帅哥,可他没有得意忘形,冷静地却假作头昏脑晕地被领进一家足疗室的门,徐娘半老的老板扭着水蛇腰招呼他,一霎便在他面前排起七八个女子的队伍,个个搔首飞眉的。许记者有点心旌摇荡,他咬咬自己的腮帮,定了定神,选了一个比较眉清目秀的,那个便函低头道了声“谢谢大哥”,领着许记者进了一个屋。
我的意识始终不即不离地跟在许记者的头顶,对他的暗访丝毫不感兴趣。我只是担心舅舅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让妈妈难过,至于记者采访什么报道什么压根就与我无关。我能看到,不止一双眼睛盯着许记者,他的危险指数越来越高。但他却在那个红红的灯光映照的暗屋里,始终将针孔摄像机的镜头对准那个小姑娘,几番开导,让她泪落如莲子,表现出高超的职业技巧。与此同时,我也能看到,派出所的院子里,两辆警车整装待发,舅舅正在低声向警察们布置着什么。我知道这是冲许记者来的,我只觉得舅舅的做法有点卑鄙,让美丽的黄老师痛苦,是我极不情愿的事情。怎么办?我忽然看到,每个小屋的门口,都放着一个小香炉,袅袅地升腾着淡淡的香烟。
五分钟不到,两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足疗室的门前。门口的女郎张皇失措地跑进来报告,徐娘半老的老板高老唤了几声,慌不迭地来到门前,却差点被冲进来的警察撞倒。她拦了几下没拦住,早有几个警察冲了进去。她死命扯住的却是舅舅:“是所长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招呼也不打就来了呢?”舅舅一边摆脱她,一边四下张望,口中不耐烦地说:“执行公务,还得跟你汇报呀?”这时,一个高壮的男人闻声赶来,没好气地说:“柳所长,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哪里得罪你了?”舅舅难堪地笑了笑说:“路局长呀,看你说什么话了。”那被称作路局长的一点也不客气:“你在公安局,我在司法局,本来是一个系统,也不照顾点面子,这是专门找我难看是吧?”舅舅解释:“路局长说哪里去了呢?咱这是例子行公事,你别误会。”路局长厉声道:“要是例行公事,就带你的人快走,别搅了我的买卖!”但他话音未落,就有警察押了几对衣衫不整的男女走了出来。舅舅不无讥诮地说:“路局长,你只要是合法经营,那就没什么可怕的,兄弟给人当差,不得不听从命令,回到局里,自然会替你说话的。”路局长见警察抓了个现行,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口气立刻软了下来,忙拿出烟来散给众警察:“弟兄们,都是干这一行的,辛苦了,不容易啊,给点面子,别让老兄难看行不行?”警察们和他本来就认识,便接过烟来,烟雾缭绕地抽起来,喝令那些男男女女贴墙老老实实地站着,看舅舅如何处理。舅舅一门心思寻找许记者,但看过每一个男人都不是许记者,不相信地问:“这就是全部的了?”几个警察说:“是的,每个房间都查过了。就这些人了。”舅舅哼了一声,亲自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转出大厅来,路局长忐忑不安地送上烟来,刚要嘀咕什么,舅舅摆摆手:“路局长,兄弟不是冲着你来的,我们接到了举报,说你这里有非法活动,这不,你也看见了。不过——”舅舅压低声音说,“我不会让你不高兴的。”他冲警察们大喊一声:“检查结束。收队!”
“哦——这就走了吗?”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人来,正是许记者。我差点气晕了头,想尽办法才让烟雾迷了警察和舅舅的眼,没让他们发现那间屋子。他倒好,听到动静居然主动站了出来,得了得了,有你好看的,我不管了。
看许记者出来,舅舅愣得张大了嘴,其实他是高兴得忘情了,以至于不适宜地问了一句:“许记者,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呀?”
这话给了许记者多少机会呀,足见被称为英雄的舅舅根本就是一个不合格的警察。许记者随便说是从哪里来的,都不会有麻烦上身,可他作记者太合格了,以为记者的招牌是天下的通行证,便指指里面:“就从那间屋子里呀。”舅舅迅速冲进他指的屋子,拉出眼睛红肿的那位姑娘,问许记者:“许记者,你和她在里面干什么呢?”
许记者愣了一下,有点不理解似的打量着舅舅:“不做什么,我实地采访。”
“采访?”舅舅得意地笑了起来,“你经过谁的批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