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苦呢?此后你该如何?”沉默片刻,轩辕浦轻轻谓叹,仿如丝毫并不在意搁在脖子上的利剑,虽然是见血,但毕竟是强弩之末,力道也不至于太过,况且柳无霄旨在救人,并非伤人。
然而此番算计已是计划多年,才有眼前一幕,如果轻易放过,以后就难办了,抬眼望去,厅内正中央的坐在上头的白若水神情安定,嘴角漾过一丝蔑笑——长长一叹,沉默。
——看来,商人狡黠果然不假,自己深布局多年,临了,被他如此一个安排便缚手缚脚,落入如此困境,当真是进退两不便。
如今,真的深深体会到何为人算终不如天算。
“不敢有劳王爷过虑,柳某自有打算。”眉间略闪过一丝苦楚,声音却自有一股凌然与傲气。听出其中异样,轩辕浦不觉有些微愣,侧头略打量了下柳无霄的神色,深邃的星眸漆黑一片,没了平日里的灵动,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寒意。
“此番你若随我回京,我自应了你的要求。”想了想,虽然有些懊恨,但还是允了柳无霄的请求。既然无法如愿,只能退而求次之了。为了他进宫一事他们想了多少办法,就是不得他允诺,如今,刚好可以请之。
“王爷若只是要这身子回去也不难,待会便可如愿;但若要我随你进去,却是万万不成,他有妃有嫔有儿有女,我若进去了,我算什么?”冷笑一声,手上的利剑却是松了下来。轩辕浦虽然此刻算计在前,有些小人之心,但毕竟还是重诺,此话一出,柳无霄已是安心,再也无力撑起虚软的身子,缓缓倒下。
相交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柳无霄语气中的凄苦,轩辕浦不免一愣,往日里只见他笑语宴宴,温雅有礼,却不知他心里竟然有此苦痛。还不及深思其中蕴着的意味,已看到那人惨白着一张脸颓然倒下,不觉色变,忙伸手去揽——饶是他动作再快仍来不及接住柳无霄无力倒下的身子。
“柳无霄——”轩辕浦脸色大变,不觉惊叫起来。这才明了方才他所说的,可如愿,可这般如愿怎可能是他所愿。
倘若他真的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状况,那待自己回到京城里可有番闹了。
一双洁白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恰巧在柳无霄倒下至际揽入怀里,伸手一探脉息,眉一蹙,抱起,旋身,几个起落又回到原本站立之处,一连串的动作迅疾无比,仿佛从未离开过的模样,若非手上多了个人,一切都与之前没两样。
此人自然是寒,眼见柳无霄的逞强行为,他又是好笑又是可气,难道就不知以他武艺此处不可能有人留得下他们么,况且影奴剑奴二人早就做好安排了,因此有些气恼,就由着他性子而为,却想不到他竟然烈性至此,居然打算以己命胁之助他们安然离去,真真叫他无奈。
寒转身,丝毫不在意被他一连串动作惊愕的众人,轻轻把人放在太师椅上,影奴忙上前来接过,向来随侍在旁自然身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带得多,好药驱毒圣品也是不缺,既然知道寒要救人,自然服其劳。且也是同一个庄子出来的人,更不容人轻易欺了去。柳无霄暗服之毒虽然烈了些,幸而身旁还是备有一些解毒圣品,虽不能解清一时半刻还是能压制得住。
一时间,只有上药的轻微声音。
看清来人,轩辕浦沉默良久,只是望向他们方向的眼眸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定定的,也不知他此刻真正望着的人是谁。一众护卫早已围了上来,张弓架箭,铁甲森然,场面依旧凝重异常。
“烦劳叶庄主把人交给我带走。”半晌,轩辕浦抬手,凝了眉宇,开口。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疲惫。
“带回去?从此深埋在那血色的宫廷里么?”寒背手而立,唇边带着淡淡的冷笑,“好端端的一个人,伴花伴月,眠风眠雪,有什么不好,偏要去那血色阴谋中去,落月山庄的人没那份闲心。”
“叶庄主此言差矣,若论医药圣品自然是宫内较多,柳公子既然身受重伤,我岂能坐视不理呢,莫非你有疑我之心。”轩辕浦微微蹙眉,那番话虽然听了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得不承认寒说的在理,即使如此,对柳无霄的性命安危还是十分在心。
这两个人虽然各有立场,其实心里还是挺佩服对方的,也知道对方都是聪慧之人,因此说话也就比较坦然。况且,本就没有什么生死恩怨,自然也就不会故意有为难对方之举,但,毕竟是处于不同立场,心思也有些不同,所以,还是在言语中略有一丝不满。
“宣王爷一诺千金,天下谁人不知,我岂有疑心,只是方才柳无霄之言你也听到了,即使他是我的下属,也不敢有违其意愿。”寒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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