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怨言,军人战死沙场是宿命,他们知道,他们的妻子子女会以他们为荣骄傲。
“全军注意,都给老子上马,握紧你们的剑,夹紧胯下的马,老子不想再看到瘪犊子没杀一个人反倒被敌人撂倒。想回家?我也想回去抱女人睡觉,可是不把眼前这群畜生给杀干净了,就一天不能回去,抱头鼠窜的拼了老命在逃,今天不逃了,杀一个够本杀,杀两个赚一个。”软骨头直把整个身躯都压在那匹黑龙马身上的骠王,突然睁眼直挺身体,拔出胯下那柄斩了一个大漠之王弟弟的长剑,第一个冲了出去。
身后那群背靠马匹打盹疲惫的皇家近卫军不约而同的上马,拔出长剑,拼命跟着这个男人冲进五十万铁骑人海中,仿佛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一家妻儿老小,是最想得到的东西。
“京师小杂碎们,虽然这句话说了不下百遍,但老子就想说,你们这些呆在京师的纨绔子弟上了战场就是他妈一嫩犊子,除了躺在娘们窝里吃奶子还会干啥,老子生平打了无数次仗,第一次看你们这群跑一点路歇菜的犊子就想抽,这才打了多久,就死了三万人,那群孬货已经埋到了黄沙里,他妈的想挖坑埋他们都找不到坟头和人,想哭丧都找不到地。你们这群还有个爷们样的孬货要是被王八犊子砍死了,也得给老子下半身直挺咯。异乡不是家乡,大家死在一起也算有个扎堆地,冲散了的将死的归拢到身边,跟老子杀将过去。”
王稷下被远去的皇家近卫军们瞬间甩开,只依稀听到那个骠王这番粗鄙的骂战话,谁都明白这个在许多次战斗第一个身先士卒男人的一番说辞,都明白这番陈腔滥调是为了鼓舞士气,可是每听一遍身体上有有使不完的劲,热血澎湃,起初不明白为啥越被这个痞子将军狠狠骂心里越暖和,后来活着的人对死去那些扎堆覆盖在黄土下的兄弟们说,这就是士气,军魂所在,有了他,全军就是死的剩下一个人,也能当十万精兵强将使唤。
“十万骸骨不尽数累累成山,不死绝,吾誓不归。”
王稷下感慨道,望着那远去一波波奋不顾身的身影,冲进五十万铁骑中怀揣着“虽死,亦往矣”决心的军人们,还有几人能活着贱命回归。
双手一番,两只晶莹剔透散发逼人黑气的玉瓶凭空浮现在他手心,左手边的瓶子内是三万沉寂平静的生魂,而右手边则有一缕黑色妖火不断嗤嗤淬炼炼化瓶内的十万生魂,鬼哭狼嚎,凄惨无比。
王稷下那张柔和阴鸷的脸颊时而哀伤,时而喜悦,时而安静微笑,时而祥和落泪。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小人,黎民苍生百万死,他只叹息哭泣,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