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船上,借着微暗的油灯光,萧晨看清了对方的面容。这是一位四十岁来岁的男子,身材瘦小,小平头,戴一架黑框水晶眼镜,身穿黑色夹袄,黑色长袍,脚上是一双闪着光亮的黑色皮鞋。看的出,这是个整洁有秩的人,身上散发着几分斯文之气,但眸子里的光芒却给人豪放不羁的感觉。
船头空间不大,但足够摆下一张小小方桌,一坛老酒,及两三个小菜,对方喝酒用得是大杯,喝茶的那种,海量可见。船的那一头,还有一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背对着这边,看打扮应该是船家,手里拿着一支浆,正微恬着。
河面上,虽然清冷,但此情此景之下,倒也别有情趣,乐意融融。
“小兄弟,你可以把背上的人,先安置在舱里。”男子右手一摆,轻迈几步,掀开了船舱的帘子。
萧晨没有客气,弯腰进舱,把熟睡中的狗子,放在了被褥之上。狗子的睫毛之上,犹挂着泪水,萧晨看了会儿,心里的伤感又无尽地浮上来,泪水潸然而下!
“这是你的弟弟吗?”男子在后面问道。
萧晨抹去泪水,转身摇了摇头,走到小方桌前,径自席地而坐,喝了口凉滋滋的酒,只觉得一股辛辣直透心底,接着,一股暖意出现了。他稍稍平静下,举杯遥敬,“谢谢大哥的酒!”
男子也坐了下来,表情平淡,丝毫没有怪责,或者奇怪的意思。即使真得感到奇怪,他也没有显露出来。自己给自己倒满一杯,与萧晨一碰,潇洒地一饮而尽,“相逢即是缘分,何况在如此清冷之夜!一人独饮,着实无趣,正好看到兄弟在桥头,便冒昧邀请了!”
“哈哈,相逢即是缘分!大哥说的好!”萧晨喝完酒,怅然一笑,他转头看看舱内,说道:“里面不是我的弟弟,但他以后就是我的亲弟弟!这个孩子很可怜…….”
萧晨声音凄迷,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也没有夸大。关切之情一览无遗!
“没有上海滩会是这般,没想到世间会有这样凄惨的事!唉!”萧晨感叹一声,神情伤郁,应该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男子不着痕迹地看着他,听到这句话,嘴角逸出微笑,声音却陡然有了一丝冷意,“纷乱之世,国难来临,弱肉强食,就是这个社会的特征!”
“听口音,兄弟应该是北方来人,莫不是来自东北?”男子面色回复,接着问道。
“不是,我是冀中人氏,来这边想找份事做的!”萧晨话意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萧瑟。
“十里洋场,寸土寸金,上海滩确实是一个好地方!”男子喝了口酒,感叹起来,“可是殊不知,这里也是处处危机!”
“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