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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跨过连接露天浴场和景区的小拱桥,欧阳漓看到了那座船型木质小楼。小楼被高大茂盛的树木掩映,在夜色下显得十分幽静。

欧阳漓花了大约半个小时,在宾馆的房间收拾停当,顺便将纷乱的情绪梳理了一下。32年来,她第一次正式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约会,心底微微泛起的涟漪,需要做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压得住。她暗自在心底划出了一条线――无论这个叫季汉宇的男人使出什么招数,她都只当作是一次友好的闲谈,仅此而已。

她终于上了楼。季汉宇已经站在楼梯旁迎她了。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t恤,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看起来很松软的白色旅游鞋。“我找了间安静的屋子,”他微笑着说,“但我还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所以什么也没点。你看,喝点什么?”

“茶吧,我喜欢喝绿茶。”欧阳漓跟在他的后面,夜风送来了一种陌生而带有诱惑力的味道,是那种汗珠尚未干透时被毛孔里的热气所驱散的那种味,确切地说,只有经常锻炼的肌肉排出的汗,才具有这种功能。

“太好了,”季汉宇轻轻地推开了一扇门,请欧阳漓坐下,“我也喜欢喝绿茶,每次出海时都要带上几斤。”

欧阳漓坐下,扫了一眼房间。房间不足十平方米,装修极为古朴,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一个六棱的灯笼罩垂在暗红色茶桌的上方,使白炽灯的灯光看起来有些朦胧。小窗开着,窗外是静谧的夜,正有清风徐徐送入。

服务小姐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摆满了茶具、茶叶和水。季汉宇似乎很在行地接过器具和水壶,专心地将茶叶放进圆肚茶壶,然后倒进少许开水,对服务员说:“我们自己来吧,需要时再叫你。”服务员鞠了一躬,出去后轻轻地带上门。

欧阳漓静静地看着季汉宇做化学试验似的慢慢地沏着茶,没有说话。略微紧张的情绪在安静的环境里渐渐缓解。看来,面前这个专注的男人并没有什么邪念。她放松了。

“感谢你能来。”季汉宇终于开口了,“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能在陌生的地方遇到你,是我的荣幸。”

“明天就要走?”欧阳漓心底闪过一丝失落,“是去远航吗?”

“是的。”季汉宇说,“我出来已经两周了,公司催促我上船,因为我们的船每在港口停靠一天,损失就在六位数以上。”

“看来,你在你们公司很重要啊,”欧阳漓说,“请问你在船上是做什么的?”

“船长。”季汉宇说,“油船的船长。”

“哦,”欧阳漓说,“船长的权力很大吗?我看过一些国外的影片,船长好像可以带枪,在船上可以枪毙人的。”

“哈哈,”季汉宇笑了,“那是过去。现在的船长,无非是船上的管理者,高级船员而已,都是打工的。”

“现在的船是不是很大啊?我可只坐过长江里的船,感觉只有轻微的晃动。”欧阳漓好奇地问,“我看过《泰坦尼克号》,那船够大了吧?”

“泰坦尼克号载重量是四万六千吨,在当时是世界上的巨无霸了。可是在今天,就算不了什么,比方说油轮,就有几十万吨的,甲板就比足球场大得多。”

“那你开的船有多大?”欧阳漓歪了歪头。

“三十万吨。”季汉宇说。“不过,再大的船在海上也不过是一粒漂移的药丸罢了,遇到大风浪,特别是涌,也会发生剧烈的震动,通常会令人呕吐,很难受的。而且,我们在船上往往一呆就是几个月,大家将所有的故事都讲完了,寂寞得令人发疯。”

“但是,驾驶着巨轮远渡万里重洋,摆脱了陆地上的束缚,不能说一点意思都没有吧?”欧阳漓又说。

“那是当然。”季汉宇见她来了点兴致,担心她会因话题的无趣而又一次进入尴尬,赶紧在脑海里搜寻能够令她感兴趣的东西。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愿意不断重复回忆的话题。“当然还是有一些有意思的故事,比方说一只鸟……”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一只鸟?”欧阳漓果然上当了,“我听说过一只鸟能够撞坏飞机,难道一只鸟也能损坏大船?”

季汉宇笑了。但瞬间他又锁起了眉头,一种伤感的神情爬上眉梢:“航行这么多年,只有一次,也只有一只鸟,至今让我难以忘记。它是精灵,是勇士,更是难得的伴侣。很多时候,我疲倦了,累了,但我只要想到它,就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我……你想听听这只海鸟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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