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话,芬儿好象故意似地就是不说,连红也不好意思“太直接”。
一夜都没有睡塌实,不知道丈夫会不会来接自己、连红知道丈夫的性格,这个男人不需要自己“道歉”、但也不会“屈尊”……
连红看到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病房,确认来接自己的肯定是保管员。她接下来的设想是,保管员“送”自己回家,丈夫站在打开的大门外“等”自己。
芬儿也不知道哪来的闲心,为了一个掉在床下的系头发的皮套,居然发挥“个儿小”的“优势”,钻到床底下、几经搜索,“生擒”皮套才算结束。
连红东一下、西一下,不知道是收拾东西,还是在找事儿做……
时间有些顽皮,一如芬儿的捣乱。那些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里,总是一起床就象打冲锋仗一样“争分夺秒”,现在、时间走得四平八稳,慢得让人上火。
“来,来,快,怎么说的来着?”
芬儿一手抓着一只包子往自己的嘴里塞,一手把装着四、五个包子的塑料袋举到连红的眼前,那闪神儿、让连红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一起在外地打工的时候”――
“趁热的拿来,趁热地吃下。”
连红闻得出,是西葫芦馅的包子,她和芬儿都得意这一口儿……
风卷残云,芬儿的妈妈推门进来的时候,塑料袋一个、空空如也地拎在芬儿的手里。连红大概是吃得口渴了,双手举着一瓶矿泉水,在往嘴里“灌水”……
“家里也准备了,西葫芦馅的饺子。”
芬儿的妈妈说得轻描淡写,芬儿和连红都知道、说到这包饺子,连红的丈夫、绝对是当仁不让的“能手”,从拌馅到掐饺子,不服是不是行。
“爸、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
芬儿嘴里的包子,本来准备再嚼几口,现在、就这么将就着一下咽了下去。
连红这才发现,芬儿的妈妈背后、走进来的人,就是保管员――
瘦了,瘦了的保管员显得高了许多。脸上依然是平静的微笑,明显有些疲惫,最不同的是那双越过面前的人头顶看向远方的眼睛,带着笑望着连红。
“保管员,我……”
连红想说的话,想对保管员说的话太多,面对保管员的时候,一句也说不出来,没有准备的眼泪、到是痛痛快快地流个不停。
“行了。”保管员很随便地说:“行了。过去的事情,再提也没有什么意思。年轻人,为年轻付出些代价、很正常,吸取教训就是……”
“我来看一看。”保管员的话,让连红大出意外――本来,她以为保管员是来“接”自己的,会“送”自己回家……
“我来看一看,一会儿赶着去天津、参加一个中小企业研讨会。”保管员笑得很开心:“不是去装学者,主要是去见几个有意向的潜在合作者。”
“是食品加工企业吧?”连红猜测一定是食品企业。
“有。不全是。”保管员脸上掠过一丝严肃――
“芬儿,一会儿多用点心,别总嘻嘻哈哈地、象点大人似地。”保管员吩咐芬儿:“小连身体不方便,你多跑跑、把出院的事儿,办得妥当一些。”
“报告,报告。”芬儿装出一脸“阶级斗争”:“爸,你放心一百次。我现在肯定‘完成任务’,等以后‘务农’的时候,我再一点一点‘捞回来’。”
“务农”,连红突然想起、芬儿回来以后,一直都没有上班,甚至都没有提过。
“小连哪。”保管员显然知道连红心里的疑问:“大远公司已经易主,不管是芬儿还是我,都已经与大远公司没有任何关系。芬儿准备利用今年大棚连片扩大的机会,把原来不死不活的那家‘农资行’顶下来,村里挺支持,底子也不大。等你的孩子大一大,你和芬儿一起干,应该是前景不错的项目……”
“房子,就‘农资行’那个房子,咱们两家买下来了,一家一半儿、可以吧?”
芬儿好象才想起来,得意洋洋地显示起来――
“一家一半儿?我怎么不知道?”
连红有些失落,显然、自己家的这“一半儿”,是丈夫出的……
“嘿、嘿、嘿……”芬儿坏笑着,冲着连红不断地扮起鬼脸儿。
“我走了。”保管员站起来,走到门口、示意站起来的人都坐下:“谁也不用送我,我认识路儿。”保管员的眼光集中到连红的身上:“一会儿,家里人来接你,有芬儿和你家里人,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日子长着哪,要往前看……”
“往前看……”连红在心里慢慢回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