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侯丙魁说着举手晃了晃,他的手里多了一把三截长的手电筒。“咳,呸”,侯丙魁很努力地咳嗽一声,一口浓痰飞出去老远,俨然他就是这个学校现在的统治者。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侯丙魁头脑并不糊涂。
“我,我在这学校生活快40年了,这里那个地方有老鼠洞,那个地方有黄鼠狼我都清楚。”说话时,侯丙魁的舌头已有些发直。
三个人穿过长满荒草的篮球场,快走到大庙小院月亮门时,侯丙魁突然低缩了身子压低声音说:“咱们进这个院里要小声一些,别让白军儒的老婆发现,让她知道我带你们来我就不好交待了。听到没有?”
土坤和阿萍点点头。
三个人轻手轻脚进了大庙小院,侯丙魁并没有马上去开叶莲老师的门,而是用手示意土坤他们先别动,自己蹑手蹑脚往纪桂香住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像幽灵一般消失在墙的拐角,片刻又返回来,低声“嘿嘿”笑一笑说:“那老娘们睡了,屋里没有亮灯。”说着摸出那一大串学校的钥匙,左翻右翻,半晌总算找到一把硕大的青铜钥匙。侯丙魁走上台阶,去开叶莲老师的门。因为长年没有开启,锁眼儿已经锈蚀。侯丙魁开了半天,又把钥匙拿出来,低着头躬着腰往锁眼里呸了两口吐沫,再插入钥匙,左扭右扭终于喀嘣一声开了。
土坤轻推开侯丙魁,迫不及待地第一个走进去,扑面是一股干燥的灰尘气息使他嗓子眼儿发痒,他急忙咽了一口唾液才没有咳嗽。侯丙魁把手电筒递给他说:“小伙子,别拉灯,用这个家伙吧。”
土坤慢慢地往前走,电筒的光如利剑一般,将室内的黑暗劈开。他转着手电筒,把屋里缓缓地看了一边。终于来到这里了,在这个房间里,土坤曾看到他平生最恐怖、最痛心的一幕,一个漂亮的英语老师穿着洁静的白衣,高高地吊在梁上,脚下面是一只被踢到的方凳。土坤想像着叶连老师如何搬来方凳,如何脱了鞋子,小心地站上去,如何把自己的下颌轻轻抬起,然后放进那个吊挂下来的绳套里。是什么让她如此对这个世界绝望,决定一走了之?她美丽的纤脚奋力把凳子踢倒,成长了20多年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叶莲老师临终仍想保持着自己的仪容,所以她特意挑选了表示自己干净如雪的白色衣服,还穿着素净的白丝袜,一尘不染。
可是人已经死了,冰凉冰凉的身体,再也不可能有微笑,有温度,有爱有情……
脚下踩着的都是书,站在屋的中央,土坤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他闭上眼,听见自己心怦怦狂跳。叶莲老师挂着的身体就在那里。他仰起头,用手电筒晃了晃。头顶就是一根支撑着房间粗硕而结实的正梁,由树而成梁,支撑着这间百年的老房子,但它竟成了凶手,或者说是一个帮凶,因为它给叶莲老师选择死提供了条件。叶莲老师如何把绳子搭到那样高高的梁上去呢?假如没有这根梁?美丽如花的叶莲老师还会选择这样的死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