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婕不知道野放一只幼狼,原来是件浩大的工程。
“我们在这儿扎营,三天后,它如果没出现,就算野放成功。”
夕日西斜时,梁望月将吉普车停在不知名的森林湖滨,下车准备搭帐篷。
多婕看著梁望月搬卸后座的露营用具,问:“你如何知道圣徒没出现,就是顺利地活下?”
梁望月停下动作,长指抓扒头发,迈开长腿,走近湖畔,望著湖面。“所以我得在这附近观察三天,确定它适应野地。”野放前,他已调查过这一带的环境生态,这是他为那顽皮小家伙选定的地点,只要它还有野性,一定可以恢复原始本能,在此生存。
“你希望圣徒回来吗?”多婕又问。
“我希望它成为这一带的狼王。”梁望月一笑。
多婕也笑了,下车走到他身旁,瞅著他,说:“这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期望吗?”
梁望月哼笑,摘下眼镜,正对著她的脸,神情一变,感觉有点认真,说:“这是一个科普作家对大自然生命的关怀。”
多婕凝视著他那墨绿色的眼珠,久久,淡淡扬唇。“除了农牧场兽医,你还有几个不为人知的身分嗯?”
梁望月盯著她娇美的脸容,轻轻拉起她的手,托在掌中,声调悠缓地传递:“你好,我是luna,一名寄人篱下的不入流作家——梁望月。”接著,一个吻落在多婕细白的手背。
“现在才自我介绍,似乎有些嫌晚——”
“希望女士看得出来我很慎重。”梁望月打断多婕的嗓音,双眸定定望住她的眼,再次吻她的手背。
多婕眯细美眸,审视他,低喃:“luna……”
她知道的luna是相当有名气的科普作家,她读过此人的成名作“月之变”,那是一本描写月球的诗集,以义大利文写成,生动流畅的笔触道出作者与大自然的纯真情谊,文字营造的意境充满人文抒情与细腻的科学观察。据说“月之变”发表当时,luna只有十八岁。
“我以为luna应该是个迷人的义大利男孩——”多婕集中目光,直穿梁望月墨绿的眸子。
梁望月瞳底闪过一抹诡光,没说话。
多婕又道:“我看过‘月之变’。”
“那是八年前的旧作了。”梁望月露齿一笑,戴上眼镜。“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他旋身回到吉普车旁,摊开帐篷帆布。
多婕缓缓走向他,与他隔著地上的一块防水布,沉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说:
“你好,梁先生。我是祭家海岛高原上的一流医师——多婕。”她朝他伸出纤纤素乎,微风吹扬她乌黑的长直发,柔情蜜意的夕阳勾勒她清丽绝美的五官轮廓。梁望月抬眸,看见她的唇像是野地初绽的清晨玫瑰那样红滟滟地……
她称呼他“梁先生”,当晚,他搭了两顶帐篷,维持基本的礼仪。
他们在湖边享用晚餐,以湖水稍微净身,围著火堆,小聊一阵,多婕拿著唯一的手电筒,先进帐篷更衣就寝。梁望月坐在火堆旁,望著微弱的光投射在帐篷上的优美影像。她换上他借给她的宽大t恤当睡衣,姣美的胴体包裹在他曾使用的睡袋里。
夜晚的虫鸣骚动著某种原欲。梁望月摘下眼镜,回身面向火堆,垂眸低笑著。
莫非他也成了一头狼?
如果是,他会直接扑夺他的猎物——
“梁先生……”女性嗓音轻软悦耳,打断梁望月的遐想。
梁望月回神转身。夜雾弥漫,多婕那张美丽的脸探出帐篷口。
“梁先生,你来一下好吗?”她一出声,萦绕树林的夜莺鸣啼瞬间消逝。
“你要为我唱一首晚安曲吗?”梁望月戴上眼镜,笑著起身走向帐篷。
“梁先生真幽默。”多婕娇瞠地瞅他一眼,缩进帐篷里。
“我很期待……”梁望月喃语低笑,弯倾高大的身子,往帐篷里钻。
“睡袋的拉链奸像坏了,我拉不上来,你帮帮我吧。”多婕侧躺在睡袋里,一条白皙长腿诱人地探出拉链边口,手电筒的光晕暧暧昧昧在她周身笼罩一圈。
梁望月呼吸凝窒,胸口热胀,单脚跪在泡沫塑料铺垫上,炯亮的眸光看著她。他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贪婪,完完全全成为一头狼!幸好,幸好眼镜隔开他们之间的热源,幸好他搭了两顶帐篷,但他不想回自己的帐篷睡,他想,他今晚不会有睡意。
“梁先生!”多婕嗓音微扬,拿起手电筒照他的脸。“你在发呆?”她坐起身,过大的t恤领口,让她白皙的锁骨性感地露出一大片。
梁望月瞥她一眼,嗓音异常干哑地说:“躺下,我帮你把拉链拉上。”一层压抑似的薄汗在他额鬓沁出。
多婕好笑地盯著他,身躯慢慢躺回睡袋里。“这里很热吗?”她说了句,闭上美眸,红唇细微抿动一下,像对他抛出一记飞吻。
梁望月神经抽紧,抑著气息,双手僵硬地扯好脱轨的拉链,一寸一寸拉上,隐约间,指节似乎碰著她的肌肤。
她睁开眼,看著他。
“你介意我留在这帐篷里吗?”他左手包握著右拳,掌心摩挲指节,留恋前一秒钟细致滑腻的温泽。
多婕唇畔勾弧,敛下浓密鬈翘的睫毛,侧过身,背对他。“梁先生,你不会打扰我睡觉思……”
梁望月颔首,伸出手,抚摸她迤逦在睡袋外的几络发丝。
这座岛上的女性大都留长发,发型似云似波浪,只有她,又长又直,黑亮发丝像河流瀑布淌泄,缠绪缠绵,牵动人心。
第二章
一种像是写字的窸窸窣窣声,直到黎明寒露渗进帐篷口这刻,转为有点狂烈粗野,唰唰地、唰唰地扰进她梦乡。
多婕醒来时,粱望月已经不在帐篷里,一双登山靴歪倒于泡沫塑料垫,看起来像是来不及被穿上的样子。帐篷口帘幕上映著一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