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女子似乎被罗红的叫声吓住了，扭头向这边看来。我看清了那张脸，那张阴魂不散的脸。她缓缓向这边走来，没有一丝响声。
月色皎洁，风过无声，那张脸在月色的映衬下格外惨白。她走到我们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目光阴冷而深邃。在那双眼睛里，我看不到眼珠，只是黑乎乎的一片，我想起起了老家那口深井。一只蛆虫钻出她的脸，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它似乎感到了危险，扭动着要钻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摁住那只蛆虫，长长的指甲嵌入肉里，把它揪了出来。那双手毫无血色，一如她那毫无血色的脸。她脸上的肉翻起，没有流出一点血，仿佛一块破败的棉絮。她把那只蛆虫塞到嘴里，不住地咀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那是牙齿的撞击声。
我看到，她的口腔里千创百孔，她没有舌头！
罗红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感受到她在颤抖。我也在颤抖。因为我们都对这张脸不陌生，它摆放在我的画室里，镶在那个头颅上。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却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观察她。我的眼珠随着她转动，看着她从我们身边走过，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罗红突然松开我，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冲着那个白衣女子的背影大声喊：“站住！不许动！”她的声音颤抖，却非常坚定。我不得不对她的心理素质表示钦佩，不愧是做警察的，在这样的时刻都不忘自己的职责。
白衣女子站住了，却没有回头。罗红举着枪向她小心翼翼地走去，我赶紧跟了上去。
白衣女子猛地转身，仿佛一个陀螺般，眼睛死死地盯着罗红的枪口，一步步走来。
“停下，不要动！你是谁？”罗红握着枪的手抖了起来。
白衣女子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了她唯一的表情，那是一种深深的咒怨。她仰起头，大张着嘴巴，一声低沉的沙哑的呜咽声挤破她的喉咙，听起来分外诡异，分外凄惨，似乎是从地狱里发出的一般。她突然向我们扑来，带起的一阵阴风夹杂着腐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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