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火上浇油，只能等他自己平静下来，服务员又送来一壶上等的铁观音，这是我特意叫的，酒能乱性，茶能静心，历代文人墨客、高僧也无不挥动生花妙笔，颂茶之提神益思之功。白居易《赠东邻王十三》诗曰：“携手池边月，开襟竹下风。驱愁知酒力，破睡见茶功。”诗中明白地提到了茶叶提神破睡的功效。
我给梁宾斟上茶：“你先冷静一下，喝口茶。把案子的情况说一下吧，我看能不能帮你一点。”
梁宾拿起茶盅一口喝净，咕噜一下咽了下去。我知道我的心意白费了，茶不是这么喝的，是品的。梁宾吁出一口长气：“我之前给你说尸体遭到了很严重的破坏，你知道有多严重吗，那些尸体全被肢解了。意思就是，这是一件碎尸案。对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肢体，没有一点线索，你说这案子该怎么查，又能怎么查。”
我想了一下，看到桌子上摆了一只精致的瓷碗，拿起来朝桌子上一磕，瓷碗登时碎裂。梁宾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却也没阻止。我收拾起几快大的瓷片，把它们拼凑在一起，对梁宾说：“你看，这瓷碗破了，可还能把它修复，那些碎片不管它，我就只拿这些大的瓷片拼凑，它还是一个瓷碗的形象。你不能要求他完好如初，因为它已经破了，但你还能看出这就是摔碎前的瓷碗，甚至可以根据这只瓷碗的质地判断出它的产地。这就足够了。你办的案子也可以这么考虑，不妨试一下。”
梁宾很长时间不说话，定定地盯着我手中撑起的瓷碗，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我不能打扰他，他需要思索，我需要的就是品茶。铁观音真是好茶叶，称得上是乌龙茶中的极品，冲泡后汤色金黄浓艳似琥珀，有天然馥郁的兰花香，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久，俗称有“音韵”。铁观音茶香高而持久，可谓“七泡有余香”。古人有“未尝甘露味，先闻圣妙香”之妙说。细啜一口，舌根轻转，可感茶汤醇厚甘鲜；缓慢下咽，回甘带密，韵味无穷。
良久，梁宾的眼睛炯炯有神，恢复可往日的风采，冲着我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青阁，你必须得帮我个忙。还记得以前我去你们学校找你的那次吗？你带我去你们的实验室，对着一个骷髅说你能把它变成一个人，我还以为你吹牛，谁知道你用了半下午的时间把它填充好，而后还描画出了五官和表情，真是和活人差不多。当时我都惊呆了，简直把你当成造人的女娲了。青阁，这次你也肯定可以的！”
我一听头都大了：“你开玩笑的吧？我只是一介草民，根本就没有权利参与到案子的调查里，我只能给你提一些建议。再说，我还有自己的工作。”
梁宾摇了摇头：“不不不，维护社会治安，人人有责。你就听信儿吧，所有的事我来安排。你听好了，就算我以前多么爱开玩笑，这次绝对不是玩笑！你已经知道警队内部的绝密情报了，如果你不同意，没办法，我只有依法拒捕你，逮捕证我会补办。你同意的话倒好办，协助警察办案，还能给你弄个好市民奖励。我已经替你同意了，就这么定了，回见！”
梁宾根本不容我反驳，端起茶杯喝个精光，随后风风火火地走了，这期间，我来不及插上一句话。这是他的一贯风格，他决定的就是我必须要服从的。他所说的绝密情报，只是比报道上多了一点，我就是看看报纸也能知道。现在的新闻记者秉承“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宗旨，甚至比警方掌握的还要多。我喝了口茶，茶香扑鼻，我只有苦笑，仅此而已，再好的茶也难以使我的心情短时间内风平浪静了。
服务员端来两碗牛肉面，恭敬地说：“先生，这是您的饭，还需要什么吗？”
我摆了摆手，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两碗面，很难提起胃口。我想这次我肯定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服务员，打包！”我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