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年轻人轻轻抚摩着旁边的漂亮侍女的手,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胖嘟嘟的一看就是一个随和的人,却对周围的喧闹听而不闻。
徐怀集道:“这位是”姜捕头微微一笑:“杭州城里的富家公子安如花安公子。”年轻人回过头来:“原来是徐总镖头,还站着干吗,大伙儿快入座,我都等不及了。总镖头怪我怠慢不是,那就怪他姜捕头,他从哪里找了这几个漂亮小妞,让安某看花了眼。”姜捕头道:“眼睛花了,耳朵随之就聋了,姜某害人不浅,那就让她们走人。”安如花忙道:“不急,不急,等安某走后,你再撤不迟。”一番话逗得众人都笑了。
众人在笑声里入座,才发现姜捕头旁边还空着一把椅子。这时,河面上下来一条船,徐怀集眼前一亮,下来的正是失去踪影的长青帮的船只,船头无人掌撑,船上舱门紧闭,顺流而下,暮色里望去颇觉怪异,便冲到船头,不远处停泊着他过来时的船只,对着船头船夫大声道:“拦住了。”
几个船夫正在指指点点,听到吩咐,领头的那人答应一声,抄起一根长篙,往河面轻轻一点,身子高高跃起,象一头黑鹰落在长青帮的船上,在一帮船夫的叫好声里,拿起长篙在水面拨弄一阵,那船本来顺着水势,船速不快,此时船头往左一拐,便在河心停住了。
徐怀集看到那条船上寂无人声,已知不妙,对已来到身边的成守道道:“守道,你去看来。”成守道轻声叹道:“只怕要让大哥失望了。”说着,身子拔地而起,两船相距三丈多宽,没有绝顶轻功,断无一跃而过的可能,成守道没招呼船只靠拢,正是要在众人面前显示自身本事,当他势道以尽,身子下沉,将要临近水面时,长刀拔出,当空劈下,嗤的一下,刀锋掠过水面,身子借力飞起。姜捕头的眼里飞出另一个人来。
那帮船夫瞧得眼都直了,一时竟忘了喝彩。等到成守道踏上船头,领头的船夫才回过神来:“只要大侠一声吩咐,小的便把船只撑过来。”成守道没有回话,径直推开舱门,里面黑魆魆的看不真切,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船夫接过同伴递过来的灯笼,往船舱里一晃,惊叫一声,丢了灯笼,往后便倒。
成守道接住灯笼,对舱内凝视一会,船舱里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死尸,无一例外都是胸口一剑致命,有一具死尸还不时地往外汨汨淌血,死去的时间并不太久。成守道眼睛搜寻一会,回头道:“大哥,都是长青帮的兄弟。”徐怀集道:“守道,把船撑到一边系好。”成守道答应一声,唤过几个胆大的船夫,手忙脚乱地将船移到东门外的石埠边,抛下缆绳系在石柱上。对岸的田野象巨大的覆碗带着半透明的清凉沉寂着,夜色象舱内的血一样粘稠。
等到成守道回到画舫,徐怀集强抑住悲愤道:“姜捕头,徐某三人还有点私事,这就去搭理一下。”没等姜捕头回答,汲承欢道:“大哥,这事颇为蹊跷,一个蜀平镖局没有偌大气魄,你要三思而行。”徐怀集闭上眼道:“你不想去,我和守道去。”汲承欢转向成守道,近乎央求:“守道,你应该想到这一点,兄长现在是急糊涂了,你说句话。”成守道却道:“兄长自有主张。”便转过身去。汲承欢顿时失声,身边一道影子嗤的一下溜了出去。
其他人闹哄哄地挤在船头,只等姜捕头点头示下,安如花的声音从舱内飘到舱外:“徐总镖头,这是你的地盘,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们都是过来帮忙的,你这个做主人的一走,撇下我们在这条没一点生趣的河上,好象我们都是来寻开心的。”身边的侍女噗嗤一声笑了,安如花道:“你还别笑,等今晚的事一了,你就跟我去杭州。”
姜捕头终于道:“徐兄,你是关心则乱。我在过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你的事,船上的人都死了,反而证明你的女人暂时无事,还在长青帮的保护之下。等会万震兄弟回来,就什么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