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老巷子
这是一条老旧的巷子,东西纵深三百多米,两边满铺满盖的林立着充作商铺、住家的旧楼。长长的青石板,顺着路势曲折起伏的向远处深处暗处延伸。这样的老巷在这个城市已经不多了,它承载了岁月的沧桑变迁,佝偻残续着最后的一点精力,就仿佛旧日巷中高高的茶楼里点着的最后一支晚烛,昏暗欲灭。
听老人讲,解放前,这儿曾经是十分有名的烟花巷。白天时,两旁大门紧闭,巷子是安静的,即使是挑担而来的卖货郎也不敢大声的叫喝,怕是吵起了那些夜间做生意的女人耍泼。但每到夜晚来临时,灯火齐点暧昧,各种声色也就暄天震地的嘈杂起来,卖货卖吃食的小摊子一溜儿的在各家楼前的门口摆开叫卖。更多的则是来来去去一辆又一辆的黄包车将恩客拉来,便有进进出出的一个又一个胭脂红粉迎来送往,场面十分热闹繁华。
而到了如今,这一切老人嘴里的故事景象都已不复存在。但老巷依然热闹,只是与旧前翻了个个似的交换了白昼与黑夜。白天的老巷是一个完整的小社会、小集场。从巷口走进,一边是水果摊、蔬菜铺、肉案、鱼肆、老磨房、杂货店……另一边则是理发店、小诊所、开水房、茶楼、麻将室……两边的铺子之间,留着一条容两三人并排走过的石板子路,但其时你白天走过的时候,是根本无法两人并排而行的。铺子里搭出来的幌子、蓬帐或是案台总是霸道的占据着道路,并且这种占据也好似理所当然的无人去争诉。是的,也的确是无人争诉,巷子是老的,巷子里的人也是老的,大抵几十年,甚至更长岁月的街坊老邻居了,相处得已经合衣合缝,没有再多争执和诉求。反而的,他们还热衷于每天穿行于其间,躲避着过往行人车辆,躲避着蓬帐案台,然后指着那些蓬帐案台的主人啐骂着:“二子,你的肉案子快要摆路中间了!”
那二子通常也只是讪笑着说:“我挪,我挪,马上挪。”
其实他却是连浮动一下屁股起身的意思都没有。那啐骂的人也就再笑骂着他“懒棺材”然后走过。
到了晚上,巷子便是安静的,家家户户上了门栅,紧闭着门楼,除了隐隐绰绰听得一些狗吠婴啼以外,便是四下静寂。这巷两旁的灯也是昏黄暗淡,隔着五六十米方有一盏。全然找不到一些老人说的气象,反而是听着自己走过青石板路“踢哒”的声音,看着被路灯拉长消逝的影子,感到一丝幽幽深深的气氛。
我是喜欢这样的老巷子的。自从搬到了离巷子不远的小区里住以后,便欣然的发现了它,也欣然的喜欢上了它。每天晨起晚回的经过,便好似一个外来寻道究迹此处文化民风的好事者一般细细的品味着这样的氛围。
我喜欢在这样的老巷中走过,听着人们用尚可辩晰的当地话进行商肆之间的交易,看着上了年纪的老人,眯着眼睛坐在廊沿下打盹吹牛,而他们的脚畔多半也会有那么一两只老猫慵慵懒懒的倦缩打盹,也许会有几条成群结党的狗儿向你咆哮,但你不必惊慌,因为主人会在第一时间将它们喝斥开,头顶的门楼上或许会飘晃着住家们晾晒的衣服,有几次阳光透过花花绿绿的衣服闪到我的脸上,我抬头望去,忽然感觉到了一点点老巷很久以前的气氛。我想:老早以前,是不是也有很多女人的衣服曾经如此的挂着?
顺着思路,于是我又想到了女人。那么就来讲讲吧,不过我要讲的不是那老早以前的女人,而是今天的老巷,今天的一个女人。
2、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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