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愿意出国?还是因为我?”齐岳出口而出的话虽然充满了责备,但语气谦卑得甚至丧失了自我,刚才所有的骄傲和开怀瞬间都丢失了。
静谧,死一般的静谧,齐岳瞪人的眼珠都鼓出来,眼白苍茫一片竟全是愠怒。
“……小雨,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想要我怎么样?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不断的妥协,放弃了我所有的骄傲和自尊……这些你都看不到吗?……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最爱的哥哥,可是,在你眼里难道我什么都不是吗?小雨,你想要我怎么做,你说,只要你原意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丢弃一切。”
所有的话语都是从齐岳的心脏里顷刻爆发出来的,陆苏雨知道这些都是齐岳声嘶力竭的呐喊,或者说已经是一个男人最后的祈求。
七年的时间不是轻易就能在一个人的胸怀里放置的,它可以痛苦到心死,也许它也会因为不断被梦想充斥着所以在途中迷失。齐岳对陆苏雨的好,没有第二个人能更加的清楚,五年前的抉择不光是她人生的转折,也是齐岳人生意义上的一次变数,本来两家人就商量好了要送孩子出国读书的,可是陆苏雨不声不响的自杀打消了所有人的念头,齐岳心性温润却坚毅如松,在那次事件后,他的对出国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变,执意要在国内念医科大学,这样陆苏雨才得以继续在生长的小城里度过一年又一年。如果没有齐岳的善良与了解,她陆苏雨根本没有力量抗拒两家人,最后只能再一次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释放所有的心情。
“你不用为了我丢弃一切,齐岳,我们俩一直都只是对方生命的过客,从第一次相遇,交往,乃至订婚,都不过是对方命运里必定会出现的一个……过客……齐岳,我们将来还有那么多的路要走,为什么要在起点就束缚住了彼此,可能现在会不舍,可是,谁又能说我们之间就是爱情呢?其实……”
“其实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小雨我们俩在一起也快有七年了吧。”
也许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挽留,齐岳明白,陆苏雨同样也明白,可是他们怀着完全不同的心情在看待同样的一个结果时,过程自然是截然不同的。
“小雨,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离开这个世界,就我们俩去到一个没有纷杂愁扰的地方,安静的过相依为命的生活。”齐岳的声音轻轻的飘了起来,就如同坐在云端还在向上仰望,陆苏雨扭过头看着这个与她有着同样哀愁的男子,那一刻,就好像他们第一次真切的看见了彼此的灵魂。
“我去找一份足够养家的工作,每天日出而作,日落的时候归家,而你可以在家里操持家务,早晨出门买菜,白天看看书,随便的写些文字,到晚上做好饭菜等我回家,我可以帮你洗碗,傍晚我们牵手在公园里散步。小雨,你说我们俩离开这个城市,简单的生活一生,好不好?”
一个男人的眼中缓缓的流露出的温柔可以巨大到摧毁任何坚毅的女人的心,而在她身旁的女人泪水奔流不止,女人从来也没过告诉过任何人,她渴望的这种生活本来可以唾手可得,可是她一直深爱的那个男人在转身之间带走自己的心,于是她的一切都形同虚设,都毫无意义了。
“我从来也没发现过,齐岳,其实你很傻!”即使很努力的控制声音,可是仍旧可以清晰的听出颤抖。
齐岳的瞳孔聚集在陆苏雨的眼中,两个倔强的人不愿意在彼此的世界里屈服。
“这些天,我一直在做傻事,傻到快要失去仅剩的理智,如果你就这样突然离开了我的世界,那么我们曾经有过的岁月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陆苏雨突然觉得很悲哀,如果和齐岳在一起的七年预示着人生的另一个起点,那么她苦苦守候的九年是一场落幕还是又一段孽债的循回上演。
“你别再说了,我要睡了。”
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哀求,再继续下去必定是他们之中的谁崩溃掉,陆苏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谈话。
“我说过的话,你好好想想!”齐岳侧身,对一直在上厕所的王妈说,“王妈,小雨要休息了,我先走了,晚上有什么情况直接去找我。”
“噢!好咯!”王妈大声的应着,相应的响起了冲厕所的声音。
没等王妈开门进病房,齐岳已经关上了病房的门,如果再晚上一秒,也许陆苏雨就会看到齐岳同样奔腾而出的泪水。
人总是轻易的渴望得到,却从不转身看看曾经的自己;可是另一些人从来也不渴望轻易的得到,所以,他们明白自己站的位置,不是在云端,不是在海洋,不是在陆地,而是站在自己本该站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