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苏雨即使很想要回家，可是杜希萍一天对她抱有希望，她就一天不愿意回到她身边，“过了冬天吧！也许……”
“过了冬天就到春天了，春天的时候回来也不错！到时候该花红遍野了吧。”程烟儿话语轻盈，她看到了林译凝重的眼神，转而盯回陆苏雨低垂的脑袋。
“小雨，小译难得复员了，今年就真不和你哥在一起过个年吗？听说你明年就要到国外读书了，这也不知道再回来是猴年马月了。”程芸是个实在人，说的都是实在话。
陆苏雨只是低头，一句话也不说，对于去留的问题，这些年来她的抗争换回来的不过是更多的妥协，而在杜希萍的眼里儿女除了服从绝不能有其他。
顿时全家人都陷入了寂静，林译至始终中没有任何的言语，林自强自顾自的唉声叹气，在悲伤的氛围中程芸也随着大家心情低落起来。
“会回来的呀！小雨在这个城市生长早就把根扎在了这里，所以即使小雨走得很远很远，小雨都还是会回家的。”
这样的回答更多的是在安慰大家，这陆苏雨比谁都明了，可是她想要留下来的心情谁又会明白。
“你什么时候回家，大门都为你敞开着。”林自强说话总是简单扼要直抒胸臆，可陆苏雨已经感动得心一颤温暖堆满了整个身体。
“芸姨煨汤等你回来喝。”程芸含泪微笑着。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嘛！”陆苏雨乖巧的对两位长辈微笑，一家人似乎都把程烟儿忽略在一旁了。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不早了，小雨，我得送你回医院去。”林译在什么样的时刻都会注意到别人的感受，他利索的起身执意要收拾碗筷程芸也阻拦不下。
“烟儿，我的书都在宿舍，我想拿你本书回去看，等你有时间回学校取我的吧！”陆苏雨站起身就往大房间走去，程烟儿快速的跟进了房间。
陆苏雨在书桌上随意的寻找着什么，心思却没在书本上，她瞥见客厅里的大人没留意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于是掏出了口袋里的一张存折和一张银行卡放在了书桌上。
“理由？”
程烟儿正好瞄见了那张熟悉的存折，她完全不去思考为什么它们会再一次出现在这个家里，而是直接问陆苏雨收下它们的理由。
“要过年了。”陆苏雨轻声说，即使她很想大声的表述，即使她知道烟儿不喜欢女孩假惺惺的样子，她还是没有力气把自己的语气加重一分。
“你放心，我们能过上一个好年，爸妈有准备丰富的年货，我们会过得很开心。”程烟儿瞥了眼客厅里的大人把存折和卡塞回到陆苏雨口袋里。
“烟儿！”陆苏雨伸手要再拿出来，可是她扭不过更加固执的程烟儿。
“你拿好了，我们不再需要这些钱了。”程烟儿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然后推陆苏雨离开，“你哥已经把碗洗好了，快回去吧！”
“你们在聊什么？小雨，走了，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外面怪冷的。”林译朝冰冷的双手哈气。
“烟儿，你说我哥怎么找得到老婆？”陆苏雨当着林译的面开玩笑。
“这不用你操心！快跟我走人。”林译拿起大衣套上身朝大门走。
“烟儿，你说我哥怎么找得到老婆？”同样的一句话，陆苏雨看着哥哥说出来的时候却愈发的悲情，程烟儿只是凝望不予回答，她的害怕只有陆苏雨能看透，全家人在竭尽全力供她一个大学生读书，这些希望压得一个女孩喘不过气来。
“小雨，你再不走，你哥丢下你不管啦。”林自强帮忙叫唤，此时的林译已经穿着好站在门口。
“好啦！”陆苏雨幸福的笑出了泪花，她转身从程书架上挑了一本书，趁程烟儿出神的时候把口袋里的存折和银行卡放进了另一本书里，然后快步走出了房间。
“快把大衣穿上，外面冷。”林译给妹妹递过来大衣，另一只手准备着围巾，眼底透彻如水。
“外面冷，小雨衣服够吗？叫烟儿拿件厚衣服给你吧！”程芸热情不减。
“够了的！”陆苏雨站在林译面前却步动手接过大衣，却眼巴巴的望着哥哥。
“怎么啦？快把衣服穿上，外面冷。”林译干巴巴的要把大衣塞到妹妹怀里。
“哥！”陆苏雨不接，嘴角露出浅浅的上扬也不说话，眼神里全是乖巧的甜美。
“小雨都是大人了，还要哥给你穿衣服吗？”林自强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夺过衣服要给女儿穿上。
“爸！”陆苏雨急出了眼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就是不动弹。
“好了，让你哥给你穿，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撒娇。”林自强扭不过女儿，又把衣服塞回给儿子，还不忘教育两句，“快点送小雨回去吧！这么晚了外面冷，你妹妹身体弱受不起，送到医院就快去上班，别迟到了。”
“嗯！小雨会早点回医院的。”陆苏雨乖乖的点头，然后转身伸长了手臂等待哥哥给自己穿上大衣，就像孩提时的他们一样，相互依偎着走过每一天的清晨，又一起牵着手回到每一天的傍晚。
良久没有任何动静，林译手拿大衣笔直的站立在自己的世界里，本已经伸出一半的手缩了回来，他在犹豫在迟疑，那些从来也没有吝啬过的对妹妹的关爱，现在竟然被一个简单而细微的动作所动摇了。林译的脑海里不停有一个声音在说，“不，停止吧！停止！”
“哥！”陆苏雨沉静的看着林译的眼，轻轻的推了推林译的胳膊，“你怎么了？”
屋子里的人都在一旁的看着这两兄妹。
林译猛的晃过神来，他能意识到刚才自己失态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越陷越深，甚至有些分不清在时光中穿梭的他们，似乎一切都像是往常的一个习惯而已，林译把围巾搭在自己一只手臂上，吧嗒着怀里的大衣，然后披在妹妹身后，拿妹妹的一支手臂伸到衣袖里，再穿好另一只手臂，紧接着把大衣的拉链拉上。
“哥！”陆苏雨轻声唤着林译，她莫名其妙的难过气来，即使是刚才哥哥说了重话，生气她的不现实，心里也没有如此的难过。
“走吧！”林译理好围巾给套在了妹妹脖子上，这些行为林译也无法控制，他只是想对妹妹好，哪怕是最后一次了，“小雨要听话了，好吗？”
这番平静的话语下隐藏了彼此多少的心酸？陆苏雨的泪水终于累了，一泻而下，她要求的就只是简单的一个怀抱，一个温暖，而这些哥哥都给她了，苦苦的追寻了九年所求为何，仅此而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