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先生在森林前十余米处勒住了马,并利落地翻身下马,然后轻拍了拍马的脖颈,示意让加文在此休息,而牧羊犬兰尼也在此刻赶到了布鲁克面前,虽说它正喘着粗气,吐着舌头,但意兴丝毫不减,要与主人同行。
布鲁克端着猎枪,先是轻松地穿过了稀疏的阔叶林,随后便走到了一条布满着枯枝败叶和些许残雪覆盖的泥泞小道上。他用枪托将恣肆生长且横在自己面前的枝桠撩拨开或直接用手折去,但他的神情却丝亳不敢放松,而是以敏锐的目光审视着四周,牧羊犬兰尼则以灵敏的鼻子在前面为主人开道探路。
在走完了一大片茂密的阔叶林后,布鲁克和他的牧羊犬兰尼便一同走进了高大的针叶林中,他的身旁尽是些高耸挺拨、苍翠重叠、树干皲裂且呈现灰褐色的松树和杉树,还有少许的阔叶小乔木点缀其间。这里的积雪厚实多了,这让布鲁克和牧羊犬兰尼的行进速度都减缓了不少,四下还不时扫过“嗖嗖”的冷风,这让布鲁克不禁打了个寒战。
布鲁克熟门熟路地走入了森林深处,他已不知多少次走过这条熟悉却又感到一丝陌生的林中小道了,必竟他已一年多没走这条路了,但周边的一切都还是那样一成不变。他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然而周遭除了树之外便只有皑皑的积雪,他又细致地观察着脚下,想以此找到关于狼的蛛丝马迹,但还是一无所获,他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程,想更深入地进行探查。此时,布鲁克的心里既感到兴奋又觉得忐忑,他既希望狼真的能够出现在自己面前,好试试自己的枪法和身手,也担心自己已力不从心了,他感到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身手敏捷且又胆大心细的年轻小伙子了,不知道现在自身还有多少力量能够迎击狼群。他处在矛盾中,心想:“如果再行走一段路,还看不到狼的踪影,我就立即掉头离开这里。”就这样,他带着他的牧羊犬兰尼踏上了此行的最后一段征程。这时,牧羊犬兰尼忽然间似触电了般警觉了起来,它将它那拥有超强嗅觉的鼻子贴到了与雪地仅差寸许的距离上使劲地嗅着,不时地昂起脑袋嗅一嗅,像一个聚精会神的化学工程师正在配置化学试剂。然后,兰尼箭步如飞地踏着积雪朝它发现的物体那里奔去,一边奔跑一边狂吠着。布鲁克一时间被牧羊犬兰尼的行为惊得怔住了,但随即又明白了,兰尼一定是有了重大发现,他立即端着猎枪赶了上去.在不到两百米外的一株树干处,布鲁克惊诧地看见了一个人正倚在树干上,坐在雪地中,浑身上下皆是斑驳的污泥和暗红色的血迹和血痕。牧羊犬兰尼在那个看上去面色苍白,不知是死是活的年轻人身旁使劲地嗅了嗅,又在其身边转悠了一圈,然后吠叫了几声,示意主人此人就是它所发现的可疑物体。布鲁克缓步走上前去,但猎枪依然端着,显然非常警惕,试想自己莫名奇妙地见到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且看上去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年轻人出现在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中,这不得不让布鲁克先生小心谨慎。他来到了那位看上去已经昏厥过去的年轻人身旁,半蹲下身子,将左手食指凑到了那位青年的鼻孔下,想确认一下他是否还活着,为了精确,布鲁克敛息静待了一会儿,最终确认了这位年轻人还活着,只不过气息微弱。布鲁克又将手贴在了那位年轻人的脖颈处,年轻人的身体还热着,这就更让布鲁克确认此人还活着,但他现在处在昏厥状态,想是精疲力竭或者是失血过多所致。这时候,布鲁克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他真不敢相信这位年轻人竟然可以在如此的状况下还能活下来,这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他又打量了一眼这位看上去有一点面熟却又一时记不清是谁的年轻人,只见他一头零乱肮脏的棕黑色头发,衣衫到处是撕裂的口子,好像是与野兽搏斗的时候被野兽的爪子撕扯过似的,并且他的胸口处有一片好似炸开了的大口子,口子处有多片焦灼的痕迹,里面的内衣已经分不出是什么原色的衣料了,身子上的斑驳暗红到处都是,他想:“牧羊犬兰尼一定是闻到了血腥味才奔向了这里。”布鲁克的目光随即被那位年轻人脖颈中挂着的一枚放射着温暖光芒的红宝石似的物件吸引住了,之后又好奇地打量着年轻人右手掌中紧握的一件造形精美的柄状物,猜想这件物品对他的重要程度,不由得对这位年轻人的身份越发感兴趣了,他到底是谁
现在,布鲁克先生的脑海中又迸出了另一个疑问:“这位年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布鲁克将猎枪靠在树干上,他已没有功夫再这样耽搁下去了,他必须立即给他进行救治,而且速度要快,他心想;还是先将他带回家去再说,至于其他事,还是等他醒后,我再向他打听好了。他用力摇晃了一下那位青年,大声喊道:“小伙子,快醒醒,不要在这里休息,快起来!”可那位年轻人却只是嘴里嘀咕了几下,一脸的痛苦表情,虽然睁开了一下双眼,但立马又合上了,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我得立即将他带离这里才行,否则遇上野兽,就可能成为它们的大餐了。”布鲁克咕哝道,“瞧他这样子,着实伤得不轻,恐怕无法行走,不知道我能不能将他背出去。”
布鲁克没有犹豫,利落地将那位年青人背了起来,又拿上了自己的猎枪,将它作为行进的杵棍。枚羊犬兰尼乘巧地在前面带路,并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看一眼身后的主人,唯恐主人跟不上,它好像觉得自己身负重任,因此要尽心尽力地带领主人离开这片森林。布鲁克先生毕竟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年纪了,身上背着一位年轻小伙子确实相当吃力,没过多久,他的额头上便布满了渗出的汗珠,且脸颊处胀红。他拼尽全力,终于在十多分钟后将年轻人背出了森林。布鲁克再次吹响了哨声,枣红马加文闻听,立马欢快地嘶鸣着向主人跑去,并且在主人身旁停下了脚步。布鲁克将年轻人放下后,又将其放到了马背上,自己则牵着缰绳,朝家的方向走去。枣红马加文显得格外安静,想是知道自己的背上正驼着一位身负重伤的人,而且是主人将他放到了他的背上的,就格外小心了。牧羊犬兰尼则在主人眼前小跑着,朝着家的方向行进。
来到家门口后,布鲁克赶忙将年轻人从马背上扶了下来,将年轻人的右臂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并用壮实的胳膊将年轻人的身子托住。然后,他缓步向屋门走去,并且边走边喊道:“艾丽斯,快来开门。”之后,从屋内传来了橐橐的脚步声,接着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布鲁克夫人正手拿着织到一半的毛线衣走了出来。她刚要开口向丈夫问明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了眼前这幕令她吃惊的情景,布鲁克夫人随即显出慌张和焦虑之色,目光瞅着丈夫正搀扶着的那位衣衫褴褛且看上去身受重伤的年轻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亲爱的”布鲁克夫人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