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袁安突然抬起头来痛苦地大叫一声,“妈!咱们不能那么没骨气!”
“安子!”袁母凄然道,“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走吧!远远地离开这儿!到一个蓝必冉找不到你的地方去!”
“是啊!袁安,你还是快点带着伯母远走高飞吧!”我趁机劝说。
“不!你们不必再劝我了,我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妈!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总有一天,我要蓝必冉亲自跪到您面前向您赎罪!”袁安眼里快喷出火来,一滴晶莹的眼泪自他脸颊流淌而下。
母子俩相拥而泣。
此时,这个在人前冷漠得像块冰似的男子脆弱得就像一棵被风刮得弯了腰的小树,躬身伏在母亲的残腿上,泣不成声。
突然想起我也经常这般地伏在爸爸腿上放任泪水肆虐,一股惺惺相惜之感蓦地从心底升起,萍水相逢,天涯沦落,我眼睑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
好吧袁安,既然你选择了留下,那么我只能选择用自己卑微的堕落来尝还我对你的亏欠吧!这笔债本来就应该由我来背负的,这注定是我无法改变的宿命,那么,我还挣扎什么呢?我勾起嘴角,撕开一抹自虐的浅笑,心中一片苍茫。
沿着长长的火车站台,我缓缓推着爸爸的轮椅,直到石头恋恋不舍的脸庞消失在视线尽头。
石头,保重!放心吧,姐会让爸爸和你过上好日子的!一个沉重无比的信念在我心中撞击。
“爸爸!我们回去吧!”我推了轮椅往回走。
“唉!”爸爸一声长叹。
“爸爸!您别担心,有我呢,我不会让石头在外面受苦的,老板就要给我加薪了,等我加了薪再给您请个护理工好吗?”
爸爸笑了,这笑却显得很不真实,“草儿啊!你是故意逗爸爸开心呢还是在说胡话呢?爸爸虽然腿残了,但是爸爸的手还能动,爸爸还没那么窝囊,更何况就算老板给你加了薪,你一个学徒,这薪水还能高到哪儿去呀!呵呵!”
“老板人好,舍得在员工身上花钱,爸爸,这一点您就放心好了!再说,我那位朋友就快回来了,到时我可以同时兼两份工的。”
“唉!苦了你了孩子!”爸爸满心愧疚地埋下头。
安顿好了爸爸,我出了阳台,对着挂在墙上的小圆镜,仔细端详起自己这张时常挂满忧郁的脸,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自己的脸,端庄、娴静、纯得像一面透明的玻璃,只可惜眉心处那道挥之不去的忧郁出卖了我满心的酸楚,我不禁用手轻抚脸颊,然后努力挤出一抹虚浮的妩媚笑容,真美!这一笑,竟连我自己也有些陶醉,我从不知道自己的笑能够这么迷人。好!很好!从现在起,就让这笑成为我最有利的武器吧!蓝必冉,你等着!你要的,我给你,可我要的,你要双倍奉送!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这场交易,我们就此开始吧!
也许是很少看到我脸上露出笑容,当我从爸爸面前经过时,爸爸竟有些错愕。
“爸爸!对不起!我得去上班了,不能在家照顾您了,不过我会尽快给您请个护理工的,您就安心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等我回来,好吗?”我撂下一句话,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一滴眼泪随风滑落,我连忙用手擦干,脸上的笑却越发倔强,不!应该说越发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