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善王宫历经三年来的修建,基础建筑已经逐渐形成。紧接着需求量极大的是木材,自从三年前上奏楼兰王伐木获得准批,凯萨便命人夜晚悄悄砍伐森林,他深知伐林可能会引起民愤,所以他每次只是少量的砍伐,并之后制造假象欲盖弥彰。如今情况不同了,现在已经进入了大量需要木材的时候,而且被砍伐的木材必须经过一段时间水分的流失才能用于建筑。也就是说趁这个秋季必须把木材准备充足,经过一个冬季后来年初便可用于宫殿的建筑。
凯萨命其手下监工本月大量伐木筹建木材,奴工在官军的监督威逼下开始了有史以来楼兰古国首次大型砍伐事件。短短的月余时间砍伐了接近数十万株大小不一的胡杨木,被砍伐后的胡杨木枝叶枯萎坠落漫山遍野的凋零。
时值深秋,一阵寒风吹来枯黄的枝叶漫天飞舞。那飞舞的金黄色随着风吹进了楼兰古城,一夜之间枯黄的胡杨叶覆盖了整座城池。人们清晨醒来被满院的胡杨叶震惊了,那是灾难的信息,是上苍警告他们即将到来的噩耗。
楼兰震惊了,数万万牧民恐慌了。
还没有到胡杨落叶的季节,类似这种现象更是前所未有的。人们都冲出楼兰城,疯也似的冲向他们世代守护视之为生命的胡杨林。他们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枯枝落叶,那一片片金黄不见了,让他们为之而骄傲的,数百里一望无际的胡杨林不见了。留下的只是那一地的残枝落叶。数万万人看着这片惨景跪地嚎啕大哭。那哭声犹如惨死的不是胡杨树,而是她们的亲人,至亲的亲人。
祖训里有明确的提出,这百里的胡杨就是楼兰人的生命,没有了这片胡杨就等于丢失了数万万楼兰人的生命。是谁掠夺了他们的生命,是谁掠夺了这片生命?是楼兰王尉屠耆,是那个巫师凯萨,是那座鄯善的王宫。是王的一己私欲。
牧民们愤怒了,沸腾了,他们一起冲往鄯善正在建筑的王宫。他们冲向了尉屠耆所居住的临时寝宫,把他们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喧闹,宣泄不满,示威,见兵杀兵见官打官。楼兰古国在一夜之间暴乱了,官军所用一切物品被砸,住所被毁。
正在建筑中的鄯善王宫被暴乱的牧民围困,内部数以万计被迫的劳工一起叛变,杀出重围四处逃窜。凯萨只有下令武力铲除暴乱分子,逃跑者一律杀无赦,围城者一律杀无赦。手无寸铁的牧民就这样被乱箭射杀,一瞬间鄯善城下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在武力的镇压下暴乱的牧民只有含恨撤退。凯萨保住了他花费了三年尚未建成鄯善王宫,他却又一次成为了万人心中的千古罪人。
凯萨接着带领数万官兵赶回楼兰城,那时楼兰城内已经一片狼藉。街道上遍地殷红的血迹斑斑,有被乱棍打死的官兵,有被杀死的牧民。楼兰王尉屠耆被重重包围在那个临时的寝宫里,外面的群众不停的咒骂着,乱哄哄的吵闹着。凯萨只有再次下诛杀令,杀退了暴乱的牧民,救回被围困的王尉屠耆。
兄在晚来些时辰,本王命不保矣!楼兰王尉屠耆见到领兵来解围的凯萨如遇至亲,紧紧的拥抱着凯萨痛哭不已。
凯萨慌忙退后跪拜在地,微臣不敢当。微臣得知乱臣贼子喧哗闹事便火速赶来,不敢有半点疏忽,这是微臣的职责。
兄今日救本王一命,本王理当重谢。你长本王几岁,本王就拜你为义兄如何?
微臣岂敢凯萨受宠若惊连连说了数个不敢,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推辞有违王命,应诺又乱了纲纪,怎可与王上称兄道弟呢。
尉屠耆突然脸色一正非常严肃的说:兄不可在推辞,本王心意已定。封你为鄯善郡,拜你为兄。你以后就是王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凯萨突见尉屠耆脸色有变不敢有违王命,受宠若惊的跪地而拜。臣,谢我王厚恩,虽死保护王上安危。
兄快快请起。如今之势,兄可有万全之策?尉屠耆上前一步双手搀扶起凯萨,回到厅堂内安稳的坐了下来。许久,依然惊魂未定。尉屠耆不亏是尉屠耆,自幼在逆境中成长,早已学会了生存之道。随时随地可屈身卑微,丢弃尊严与虚荣,为求万全。此时如若凯萨趁机反了,那他尉屠耆便成了瓮中之鳖了。依次以进为退保得凯萨誓死效忠于他。
王上可速调国舅回来护驾,查处乱党,乱党不除永无宁日啊!凯萨深知尉屠耆对其封官加爵的用意,想他凯萨一巫师出身,如今凭空一跃成为楼兰王兄,封侯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威风,他还有何可求呢?
兄所言有理。来人啊!速速请护国将军白超率军前来护驾。
身边随从得令立刻起身前往(扌于)泥城去请国舅白超。白超驻兵3万铁骑驻守泥城,泥城位于楼兰城以东50公里处,是进入楼兰城关卡要道,以防楼兰被外界袭击。若想攻破楼兰城,必须先攻破泥城。白超所率领的3万铁骑不到万不得已从不轻易动用,平时无战乱时,铁骑兵便各自耕地屯粮。
浮土孜木与浮土赤诚在父亲浮土哈尔老部下的协助下逃离了还在筹建戒备森严的鄯善王宫,隐藏在鄯善城周边的渔村躲避。尉屠耆派兵彻查了浮土哈尔的家,奸杀了妻子儿媳。发现其子被抓去鄯善修建王宫,便又再次派兵彻查才发现此两人已经逃离。搜索无果只得就此罢休。
浮土孜木与浮土赤诚兄弟两人深知尉屠耆不会就此罢休,顺利逃离后却也不敢回楼兰城。只得在周边躲避等待时机。兄弟两人知父亲所做所为乃是为国为家不责怪父亲却深感敬佩,如今已经家破人亡想去投奔父亲,却不知父亲隐居何地。兄弟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回家祭拜母亲妻儿在做商议。
此时正好赶上楼兰民众为伐木事件愤怒暴乱,无论妇女老弱皆抄起木棒群起抗议。他们乔装打扮混入人群溜进了楼兰城。楼兰城内一片混乱,凡是官家建筑商铺皆被群众打砸烧毁,街道的青石板路上随处可见血迹斑斑,哭啼之声震耳不绝。放眼一看便知城内必定遭受了一场激烈的强行压制。兄弟两人越看越是愤怒,内心深处悲愤之火实属难忍。发誓一定要杀了尉屠耆,为母亲妻儿报仇,还楼兰牧民一个太平盛世。兄弟两人正走着,迎面走来了一队巡逻的官兵,为首貌似队长摸样的人直冲他们两人而来。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弟弟浮土赤诚向后退了两步准备转身逃走,被浮土孜木紧紧的拽住了。只听哥哥悄声说:别自乱了分寸。正说着那位首领摸样的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们两个。兄弟两人手插在腰间紧握防身圆月弯刀,时刻准备着生死搏斗。
跟我走。
来人面无表情,斩钉截铁悄声的说了句话后转身离去。浮土赤诚看了一眼哥哥,浮土孜木原地迟疑了片刻,给弟弟使了个眼色便尾随着巡逻的官兵之后。
浮土孜木内心深处一直在琢磨着此人会是谁呢?难道他认出了他们?那么又为什么不抓他们呢?如若没有认出他们为何让他们跟着他走呢?他猜想此人绝非恶意,应该是友非敌。若是为了抓他们完全可以在刚才动手了。他们到底是谁呢?为何身着官服而且如入无人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