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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熟悉的低语在耳际声声萦绕,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当时就断了,眼泪就这么怔怔落下来。当初之所以答应出国,是为了让他少了羁绊,让他毫无顾忌放手去做。现在只冲这句话,她愿意等,等多久都可以。精诚所至,终于等来了家里将她召回的电话。
于是,她千里迢迢地回来了,以为守得云开终见月明,从未料想过迎接自己的不是期盼已久的怀抱,而是被兜头的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曾经的承诺早已成了一句空口无凭的废话,而近千个日夜满怀希望执意等待的自己,现在看来才是最无可救药的国际玩笑。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命运是这场游戏的设计者,她只是一个无法选择的参与者,任由它带着自己跨出错误的第一步。一步错,步步错,到了这个局面,怨不得天尤不得人,只怪自己太过倚重他人的判断和决定,从前是父亲,之后是段立言。她早已在感情的沉溺中逐步丧失了主宰自我的意识和能力。
曾经触手可及的幸福毋庸置疑已与她渐行渐远,除了“段至谊女儿”的身份,她又回到了两手空空、无所凭恃的十五岁。只有被重新唤起的自主意识,加之还不曾被完全泯灭的自尊,才是她可以重拾自我的资本。
这么兀自想着,人已被扶坐起来。姜晚照俯身时,霍知非眼前掠过一道银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坠子,忽然就问:“晚照姐,我跟你信教好不好?”
姜晚照端碗的手顿了顿,转身时已能勉强笑道:“好好地怎么说起这个。你可别害我。”也清楚眼下不管再说什么,霍知非都听不进去,不等她反驳便把碗塞到她手里,“明火白粥,早上蔡阿姨才熬的。饿了吧,快趁热吃。”
十多年姐妹不是白做的,霍知非何尝听不出她言下之意,见三句话绕不过段立言去,又不好在她面前多说什么,只负气将碗一搁,“这个太淡了。有没有海鲜粥,或者甜的也行。”
姜晚照像是早早料到,洒了点肉松在碗里,仍旧递回给她,“我受人之托要看牢你,这病得忌口,委屈你大小姐了,忍耐几天吧。”她看着面色不豫的霍知非,笑得不怀好意,“你想他不管你,除非他不姓段。”
绸缪(2)
只可惜,这一回姜晚照未能料准。
初六那天,段立言没有出现在医院里。事后听说,他在自己的公寓里足足睡了一天两夜。
初七是新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照例由董事长向员工发放利是。由于段至谊卧病在床,这个任务毫无意外落到段立言身上。
也正是这个时候,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技术部的高阶员工、首席翻译乔策没有接过段总的红包,反倒递出了一枚信封,“辞呈”两个大字赫然在目。
甫一收到消息,段律齐便扔下手头的硕士论文,跳上出租车后,胸口还止不住剧烈起伏。
大学毕业的那一年,霍知非出国深造,她的同班同学乔策则因为兄长乔执的关系进入da技术部。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乔策闷葫芦一个,自然做不了同传,但笔下的活儿却做得比任何人漂亮。用词精细准确,行文简明流畅,再加上低调到过分的行事作风,很快便被高层委以重任,并承担了与外方书面联络的大部分工作。甚至有人笑称,小乔就是da技术研发的活字典,技术上要是有他不知道的,恐怕只能直接去问段总了。事实上这数年来,无论从薪资、前景还是其他方面,乔策都算得上同行中的佼佼者,前途大有可观。
如日中天的发展中突然提出辞职,怎能不让所有人跌破眼镜,更别说同他相识已久、颇有几分私交的段律齐。
而令段律齐恼恨的还有更深一层缘故。他得来的可靠消息称,乔策此举并非单纯离开da,而是被行内新进崛起的某公司挖角,据说该公司不但具有一定比例的外资资本,还于年初聘请了新进归国的业内人士担任职业经理人。
段律齐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技术部,果见黑压压站了满室的人。在自己座位前的乔策对众人齐刷刷的目光视而不见,不慌不忙收拾着私人物品,身后静立的正是人事部主管姜晚照。
通常只有极为重要的人事变动才会劳动主管亲自监督,尤其是技术部这样的核心部门,姜晚照的出现无疑坐实了所有传言。
段律齐很清楚二哥段立言在da无可动摇的地位,加之段立言原本心高气傲的个性,想必不会纠缠于乔策的决定;而乔执作为夹在中间的那一个,正处于两头不是人的尴尬境地,一句话也不能多说;只有热血仗义的段律齐,在他心里,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是说什么也过不去的。
乔策抱着纸箱离开座位,如此气氛下竟能面色如常。段律齐瞧着,越发怒从心中起,几步上前扼住他的脖颈,“乔策!你今天非说个明白不可!”他用自身的重量把乔策直直往墙角逼去,惹得人群中惊呼四起,起身的起身,拖椅子的拖椅子,迅速让出大片空地。
乔策口不善言,却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扔下纸箱,一手搭上段律齐的手腕,顺势想将他撂倒。段律齐一个趔趄,站稳后迅速反击,转眼间,两人便厮打起来。
自祁隽离职之后,乔执在段至谊的举荐下接管了销售部,兼管其中的大客部,最近的董事会上又通过了他主管业务部的任命。因乔执的升职腾出的空位,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留给谁的。一个是即将走人的前职员,见利忘义的白眼狼,一个是未来的销售部大客户主管,段家如假包换的嫡系,孰轻孰重再清楚不过了。
故而,此刻只有此起彼伏的惊叫,却不见有人真正上前拉架。直到闻得动静的乔执从里间快步奔出,果断地从身后抱住乔策将他扯开,这才有同事上来拉住气喘吁吁的段律齐。
“阿齐,你这是干什么!”乔执不用想也猜得到谁先动的手。
“大乔,你让开!”段律齐俊目圆睁,被几人合力抱住的身躯不停挣扎,“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让我问问他,da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连兄弟义气做人原则都不要了?!”
所有人敢想不敢言的疑问就被这么一语道破,他说得又急又狠,圆滑的乔执一下子居然接不上话,不防最不该出现的声音说:“段总都准了,有你什么事。”
“你还有理了?!”段律齐简直要气疯了,跳起来就要朝乔策扑过去,被身后的同事死死拉住。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身后的人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