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南音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旁人的心思,只是冷眼看着薛子瑶和黑楠。
“林少,对不起,这次都算我的。”伍彬想跟林南音解释。
“滚——我希望在这里再也不要见到你。”林南音咬着牙,低低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额头的青筋暴跳,一双手已握成了拳头,随时准备出击。
“医药费算我的。”伍彬讪讪道。
“伍彬你给我听好,这个女人是我的,如果下次你还敢碰她一下,别怪我不客气!”林南音一字一顿地警告伍彬,眼睛狠狠地盯着伍彬。
所有的人都杵在那儿跟木桩似的。李伟和黄明安更是惊得说不出话。
伍彬走后,林南音终于上前去拉薛子瑶,可薛子瑶像个孩子似的哭着就是不愿起来,黑楠脸上身上全是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紧闭着眼一动不动,但胸脯还是能看出起伏。林南音头痛,他总拿她没有辙。
等120来了后,薜子瑶才被李伟和黄明安强行拉开。
薜子瑶一路跟到医院。
当然还有林南音。
黑楠被送进急救室,薛子瑶一直就坐在急救室的外面,双手支颐,眼泪叭嗒叭嗒地掉个不停,像个关不住的自来水笼头。
林南音不得不下楼买了一打纸巾回来给她擦眼泪。内心却担心她如此哭下去,身体会承受不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怜惜还是情不自禁,他伸出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薛子瑶的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就就放松下来,在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用手拍着她的肩,哄孩子似的说:“不会有事的,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他不能死的,他不能——”子瑶嘶哑着喉咙抽咽着,一双眼睛想在林南音的眸子里找到肯定的答案。
“不会,哪有那么容易死。”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子瑶的头上,一颗心像要被这个女孩的哭声给揉碎了似的痛。长到这么大,还真没有让哪个女人让他这样揪心。从一开始他就不想原谅她,看到她为黑楠伤心成那个样子,心里全是酸楚的嫉妒,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样爱着她哪天为了她伤成这样,只怕她也不会流半点眼泪。可见她哭成这样,心里更多的是帮她难受与担忧。
他的心从来不够包容,就像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父亲林傲所做的事都没法包容,所以他一直不愿住在那个家。可是对于薛子瑶的一切,他除了包容还是包容。想着这些日子自己的忍气吞声觉得自己委屈难过,可委屈难过又如何?谁让她是他命里躲不过去的劫?
而他不知道,黑楠也是子瑶命里躲不过的劫。
到后来,她实在哭累了,就伏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我欠黑楠的太多。他没有考上大学也是因为我。”过了良久,平静了呼吸的子瑶才起身说:“我十四岁认识他。那时我爸妈去世才一个月,我被外公外婆接到l市南山区。那时我喜欢跟班上一些成绩不好的同学混在一起,时常翘课旷课泡网吧游戏厅,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惹是生非是家常便饭,一度成为老师和同学眼中的钉子。
黑楠是个孤儿,父母死于车祸,从小就住寄居在舅舅家,他舅妈是个刻薄的女人,总嫌他多余,时常打骂他。过惯了寄人篱下的生活也看多了人情冷暖,他懂事很早。从初中时开始,每逢过节或寒假之前都会进来一些贺卡小礼物到班上卖给同学,后来又不知从哪弄来明星的签名照出售,再大点就弄一些□杂志在男同学间售卖,一期下来竟也能攒出下学期的学费。
上高中后,他利用周末的时间打工,帮人看店或在24小时便利店做夜班,赚的钱用来交学费和生活费,小小年纪就背负了很多。
黑楠舅舅家离我外公的家不远,一个住在山顶一个住在山脚,上学的路上经常能看到他,他又高又瘦,走路的时候总是拉耸着个头,从不看旁人。他仿佛是与这个世界隔绝的,他似乎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他一个人孤伶伶地存活在这个世上。
每次见到黑楠内心我总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想亲近他想主动跟他说句话,可他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高中后,我的圈子又变了,觉得同学都跟不上我的思维,也不再满足跟班里的同学一起搞些波澜不惊的小动作,于是升级到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消遣场所也从网吧游戏厅升级到了飚车打牌赌博泡夜店。
那年黑楠十八岁,高三。白天上课,晚上在南山区一家生意最好的的厅做dj,穿黑色印骷髅的t恤。他不怎么笑,只有在主持节目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狂野不羁的一面。
那个时候的黑楠真是帅呆了,和我一起玩的几个小太妹每晚都去捧他的场。一起玩的人里有个叫小山的男生和黑楠是初中同学,如果小山来的话,会叫黑楠过来坐坐,也许是关系不错,黑楠从来都买小山的面子。看着他被几个女生包围着,小山觉得挺有面子,但黑楠从不喝酒,有几次有人劝酒,黑楠只说是自己做dj是不允许喝酒的,慢慢就没有人劝了,小太妹不知从哪知道他只爱喝冰过的百事可乐,每次都会帮他叫上几听。
29。
我那时学会了抽烟喝酒猜拳玩骰子各种刺激游戏。那天喝酒猜拳连输三回;按游戏规则;我必须完成一件富有挑战性的事情;于是当中有个叫洪哥的生脸孔提议让我脱掉t恤牛仔裤只穿内衣站在领舞台是领舞。
我从来没有想他们会玩得过火,当然不愿就此脱衣服上台领舞;可一起的人不停起哄真让我欲哭无泪;换成别的小太妹如果输了肯定会照做;可我还没有烂到那地步。
坐在一旁的黑楠看不过去,说我还在念书;传出去影响不好。喜欢他的几个小太妹见他这样说,也纷纷帮我求情解围。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黑楠原来知道自己的名字;内心竟有点点欢欣,原来他也一直关注着自己。
可洪哥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们;轻描淡写地说我输了也应该有惩罚,如果不愿上去领舞就罚酒三杯,但这酒必需由黑楠喝。
那三杯啤酒真差不多要了黑楠的命啊。醉了不说,严重的皮肤过敏令他在医院输了三天的液。
我是第三天才从小太妹那儿得知黑楠酒精过敏,据说全身起了一层红色疙瘩,又痒又痛,呼吸也困难。
后来我去看他,问他为什么要帮我。我才知道他对我的了解绝不少于我对他的了解,他知道我就算我经常旷课翘课中考的成绩还位于全市前百名,他知道我不听外公外婆的话,反叛思想极为了严重,将我批评了一顿,那个时候,从来没有人一个会像他那样说我,外公外婆一直对我的要求予给予求从不拂我的意,虽然我这样调皮伤他们的心,但他们从没有对我说过一句不是的话。虽然我表面极不满意黑楠这样说我,但真的,那一刻我觉得他跟我是很贴近的,那种心灵的贴近。我内心渴望有这样一个人管着我,在我做错事的时候狠狠骂我,可以让我从心底去服从与依赖。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