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沙发上,昏沉的睡去,再睁眼,已是天亮。
顾湛森也来瞧过她几次,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席挽宁不理他,他有的是法子让她开门,有一次差点吵醒了整个小区的居民,席挽宁耐不住这人的厚脸皮,只得开门让人进屋。
顾湛森每回来话都很短,只一句:“你想好要离婚吗?”他的姿态高高在上,表情永远严肃带这几分疏离,甚至,丝毫感情都不会往外泄露。
这样的一个人,席挽宁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发现他表皮下面的黑暗和无情?
没有人给她答案,甚至,席挽宁有些庆幸,她与他只不过2年婚姻……
席挽宁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顾湛森问一句,她的答案永远一样:“离婚。”
几次无功而返,顾湛森再也没来过,差不多满一年,顾湛森还是没有签那份离婚协议书,席挽宁去找他,根本见不到他人,生活已经快要把她逼疯,顾湛森却还要搅浑她的生活,席挽宁心灰意冷,最后只得发了几封邮箱给他,顺便寄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时光总是很快,甚至那些生活的不如意,也被沉积在最底层,积了层厚厚的灰尘,只要不去触碰,早晚有一天,都将过去。
这次见到顾湛森,席挽宁恍惚的以为他与她不过是陌生人,仿佛隔了久远的时光,她与他在这城市的一角,彼此忙碌,没有交集。
可贴上标签,顾湛森之于她,是过去,是灰尘。
席挽宁下了公车,急匆匆的的往公司去,今天的事情,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同事见了她这番摸样,倒是问了几句,她只得笑笑,敷衍过去。
刚坐定,又见同事小林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贴在她耳边说;“小宁,上头指定今晚要你去陪客户吃饭。”
席挽宁心下一惊,翻越资料的手蓦地停下来,转头问小林;“我不过是一个小职员,哪能轮到我去见客户?”
小林见她不信,正准备开口,余光一瞥,见前方走来一人,连忙闭嘴,回自己座位去了。
席挽宁还想细问,就听身后有人喊她;“席挽宁,过来。”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她的上司林总。
这个林总平时待她不薄,不刁难她,偶尔还会帮她些忙,刚开始的时候,席挽宁甚是感激,也请人吃了饭,只是后来,听见了些公司的闲言碎语,言语恶劣甚至夹杂人身攻击,席挽宁差点气红眼,找人理论,哪里说得清,她本就嘴笨,被人反将一军,也是哑口无言,那段时间的席挽宁一度被公司蔑视和厌恶……
她吃了亏,慢慢的学乖了,在公司里愈发安静。
倒没想过,今天林总来找她……
她不敢怠慢,连忙过去,小心翼翼的喊了句;“林总。”
林总嗯了一声,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席挽宁上方,投下了一片阴影,席挽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林总一直在打量席挽宁,越发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舒服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接近。
又见这人白皙的脸庞带着微微红,嘴唇上还带了水泽,额头隐有细汗往下滑,林总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痒。
他低低的咳了几声,才一板一眼说;“今天公司来了几个大客户,晚上摆了宴席,小席,今晚有空吧?”
这番话席挽宁听得胆战心惊,刚准备开口拒绝,又听他说;“好了,就这样定了,晚宴在上家酒店,7点准时到。”
说罢,也不顾席挽宁,迈着步子上楼了。
席挽宁怏怏的回座位,小林问她什么事,她也只捡要紧的说了,便再也不曾开口,手底下一大堆工作,她却心思恍惚。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又磨磨蹭蹭的不想走,一想到今晚的晚宴,席挽宁就心惊肉跳的,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眼看时间差不多,席挽宁知道躲不过去,只好伸手拦了出租车,往上家酒店赶去。
这会街道灯火通明,两旁店面停着不同的车辆,灯红酒绿,奢靡繁华,颇为热闹,各样景色在车窗上投下光影。
席挽宁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手指却蜷握着。
她刚毕业就来了临川市,整一个从象牙塔出来的,拘谨,老土,又胆小,仅凭着一股傻劲往前冲。
她学历不高,刚毕业,她远方的一个表叔便央她过来临川市,进了这家食品公司,说要她过来帮忙一阵子,公司这会忙得昏天暗地,又缺人,过来就当实习,积累经验。
当时酷暑难当,连番几天在外跑着找工作,席挽宁被晒得几乎脱水,听了这消息,索性定了决心,当下也不耽搁,买了当日的车票便赶来了。
公司的确忙得昏天暗地,每天加班,从早到晚,她刚开始不适应,好几次都想放弃,却还是忍住了,机械的做着手底下的工作。
累了往床上一趟,在睁眼,又是一天。
周而复始。
每回出门,看着别人光鲜亮丽,一低头,自己全身上下灰扑扑的,没有这个年纪里该有的光鲜与青春,如死鱼眼,起不了任何波澜。
但是,现实让她无所遁形,她看的太清楚,那些奢华低糜,是她的海市蜃楼。
公司当时正逢内斗,新调来的总经理,大刀阔斧整理了公司内务,她不偏不倚的因为她表叔的缘故,受了白眼与挤兑。
席挽宁初出茅庐,哪里想到这些弯弯道道,被人暗地里使了好几次绊子,最后才渐渐摸出来门道,不想给她表叔添麻烦,只得自己吞下去。
这样过了小半年,公司渐渐稳定,她也松了一口气,渐渐适应,也知道了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话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