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的医生似乎疲倦极了,他极缓得褪掉脸上的口罩,冲他强笑着说:“我还从没见过这么能撑的姑娘呢,刚刚在手术室里,我们给她输了足足7000毫升的血,中间她还休克了一次,差点就救不回来了。谁知道,她的求生意识却比一般人要强的多,就连最危险的时刻,都能硬生生地撑下来,可真是不简单。”
心中的大石倏然而落,欧阳琛微愣着向房间里探了一眼,而后双脚似是不受控制般,一步步地往里走着。
可岚却拉住医生的手:“那孩子呢?”
“最神奇的就是这个了,先前我们都以为孩子保不住了。谁知这只是先兆流产,刚才拍了b超,胎心还在,孩子暂时还安全。当然危险依旧存在,但只要血止住了,接下来的治疗又得当,这个孩子还是有保住的希望的,”医生连连惊叹着,深蹙的眉头也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宽欣,“说实话,我做妇科医生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迹,那么深的口子,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居然还能母子平安,真不知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听他这么说,欧阳琛的身影蓦地顿住,他顷刻间转身,一个箭步跨过来揪起医生的衣领:“你说孩子能保住?”
“是……不不……也不是,”医生吓了一跳,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说有希望保住,现在还有生命迹象,到底能不能保住,还要看接下来几天的治疗了。”
欧阳琛黑瞳略微突起,如刀子般一瞬不瞬地胁迫着他:“我不管你们叫来多少专家,用什么方法,都务必要保住这个孩子。他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保证你们不会好过。”
那医生早已骇得满头冷汗,连连点头:“是是是,您放心,为人医者,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患者康复的。”
听他这么说,欧阳琛的身子却一僵,记忆如同浸在水里的油画,一点一滴地晕开在眼前……
恍然还是那一年初夏,他驱车跟着那个捡了少爷的女大学生,远远地,他听到女孩抱着受伤的少爷,一脸倔强地和宠物医院的老板据理力争:“为人医者,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患者康复的,你怎么能说这只小狗没救了呢!你一定有办法救它的对不对?”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抹山茶花般素白纯美的背影,以及那记清甜中又隐隐夹着丝倔狠的声音。
所以初到club时,叶轻甫一开口,他就认出了她。他认出了她,也认定了她,无论她是谁要找的女人,无论她心里究竟爱的是谁,无论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去拥有,他都要定了这个女人,这辈子,此生此世。
第二天下午,走廊的电视上播了一则新闻,说是国内知名房地产商远夏和龙腾即将结成姻亲,当晚7点即为两家儿女的订婚宴。主持人还大肆渲染易北辰的重情重义,说他竟不顾新娘身体残疾,毅然决定娶其为妻。
可岚原本守得有些倦了,听到这则新闻时,登时通身一震,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拎着包就跑了出去。欧阳琛并没有管她,也无暇去管她,当然,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晚上叶轻还不见醒,站在病房外的吸烟室抽了两盒烟,一直抽到左右肺叶都似被那股子浊气给熏得烧起来时,欧阳琛才迈动步子,重新走回病房。
进门时,护士冲他笑了笑:“这姑娘的意志可真是坚强,还以为她遭了那么大的罪,会昏迷很久呢,谁知道一会儿就醒了。”
欧阳琛点点头,只觉得这话像是谁在扇他的耳光,他一步步走近叶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叶轻……”一直走到床边坐下了,他才伸手抚上她白皙的面颊,那双黑澈的眼眸几乎是哀恸地看住她,“为什么骗我?”
“你已经知道了?”叶轻却连看也不看他,她只是双目空洞地盯着窗外纷飞的雨,声音也轻柔地像雨,“真可惜,我本想亲口告诉你的。”
“你故意的。”心口蓦然一缩,欧阳琛紧蹙着眉头扣上她的手腕,大约是怒极,他的手劲也特别大,叶轻几乎听见自己腕骨的格格响声。
但她却似乎丝毫不怕,只是疲倦地闭了闭眼眸,那脆弱的模样像是朵开残的山茶花:“是啊,我是故意的。”
胸腔里好似燃了一丛明亮的火,欧阳琛怒声说:“那是你的亲骨肉。”
叶轻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