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刚亮,李毅然与赵立新就匆匆忙忙地上路了。他们来到临渝市第一人民医院病房大楼的八楼外科病房时,刚过7点。李毅然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见子明老师已经起来,正坐在窗前静静地抽着烟,面色已经比前几天好看多了。见到赵立新,他非常高兴,两人热情地握着手,相互问候了几句。
李毅然忙问:“老师好些了吗?”
明老师笑道:“基本上已经没事了,昨日刚拆了线,我本想立即动身去青云镇,可是医生说我近日内有一些低烧,大约是手术伤口有一些炎症,医生说是大意不得,所以还需住几天院观察一下。”说到这儿,子明老师看了看表,轻声说道:“我们还是到楼下的花园里详谈吧,免得等会儿影响医生查房,我现在这种情况已无大碍,查房时不在也不要紧。”
由于子明老师住的外科病房在8楼,所以李毅然到病区里借了一辆轮椅,让老师坐好,她又在老师的保温杯里冲了一杯热茶,这才推着轮椅乘电梯下楼。
来到医院的花园里,李毅然扶子明老师坐在花园小径旁的木椅上,她与赵立新则坐在老师两边。子明老师燃着了一根烟,缓声说道:
“还是将你们近两日的调查进展情况说一下吧。”
于是,李毅然将她对吴幻珍的怀疑以及其后的调查结果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低垂着头,满面的沮丧。
明老师看她如此模样,微笑着安慰道:
“其实,你的侦查方法也是对的,因为我们刑侦人员对于每一个案件,都要列出所有疑点,然后逐一排除,这就是所谓的排除法,这种方法虽然比较笨,但是不大容易让罪犯漏过我们的视线。”
李毅然焦急地问道:
“老师,据您的判断,那真凶究竟是谁呢?”
明老师收敛了笑容,面色凝重地说道:
“罪犯往往是我们始料所不及的人物,但是只要我们严格遵循逻辑推理的方法,在一些逻辑环节断裂的地方充分发挥想象力,然后再有目的地寻找相关证据,还是不难找出真正的罪犯的。我在仔细阅读了你寄来的案卷后,首先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案件并非是一件单纯的绑票案,甚至于根本就不是绑票案,而是一件谋杀案。”
赵立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感到有些震惊,忙插嘴道:
“老师,能将您的理由告诉我们吗?”
“这起案件从表面上看,是一起绑票案,但是其中有几处与一般的绑票案不一致。第一,在大多数的绑票案中,绑匪一般是在控制人质后尽快地和其家属联系,越快越好,迟则生变;可是,本案的所谓绑匪在4月8日上午6点至8点实施了绑架,可是却迟至翌日早晨才打电话索取赎金。第二,罪犯在4月10日凌晨将一个脚趾头送到花篮篮的门前,这也有点儿值得深思。一般而言,砍下手指头比砍下脚趾头容易得多,他们为什么不砍手指头而砍脚趾头呢?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种理由。第三,大多数绑匪对于被绑者的经济情况都比较了解,他们所索要赎金的数额都在被绑者家属能够承受范围之内,这样才可以迅速拿到赎金。可是,这次的绑匪一开口就要300万,后来居然加到了400万,这就超过了对方的能力范围,又如何能稳稳地拿到赎金呢?第四,在4月12号晚上,罪犯断然取消交易而宣布撕票。按照常理,绑匪在实施绑架之初,就理应判断到人质家属报警的可能,因此他们在收取赎金时都会异常小心,力图使得警方无法跟踪。所以,绑匪只会因为收不到赎金而撕票,而不大会因为家属报警而撕票。第五,大多数绑匪在撕票后,会将人质尸体暴露在人们容易发现之处,以显示他们的威力。可是,本案的人质尸体至今仍未被发现。
如果以上众多疑点中只存在其中的一、两条,或许有着某个特殊原因也未可知,我们就不能因此而武断地认为那不是绑票案。可是,如今这许多疑点集中在一起,就不得不令人生疑了。而所有这些疑点中最最令人生疑的,便是关于白云峰的尸体。罪犯究竟为什么要藏匿他的尸体?难道在那尸体上有着某种见不得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