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任志强整个一夜都不曾睡好,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无限焦躁不安。
自从昨日上午告别花篮篮回到公司,任志强就到财务部暗地里查看了公司账目,那账上的钱比他估计的少一些,总共还有66万元现金。其实,若是在一个多月前,公司的账上是经常有一百余万元的,只是在现在,正值茶叶收购季节,大多数的资金都被转出去用来收购茶叶了,而外地茶商的资金尚未打进来,所以目前公司的账面上只剩下这六十几万元。他想道,自己的私人存款大约有40万元左右,加在一起也就是一百万有余了。他估计,花篮篮那儿的存款至少也应该有几十万元。如果与绑匪讨价还价,或许能够将赎金的金额降到150万元以下,甚至是降到100万元,那就有可能安全地将白云峰救出来了。
当然,任志强也曾经想过,绑匪在收到赎金后也可能撕票,那么,交出去的赎金就全都打了水漂。但是,即使是估计到要打水漂也要将赎金交出去,否则白云峰是必死无疑。交了赎金,白云峰就有了一些生还的希望。白云峰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之所以有今日的地位也都是白云峰所赐,这次即使是自己倾家荡产也一定要尽全力将他救出来,否则将会抱恨终生的。
可是,昨天傍晚花篮篮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任志强,说是绑匪又来电话了,花篮篮也就按照和任志强预先商量好的那样,开始试探着和他们讨价还价。可是,花篮篮刚刚提出将赎金的金额降到一百万元,电话那头的绑匪就破口大骂起来,并且还威胁说要撕票,随后就断然挂断了电话。花篮篮可吓得不轻,她担心这样一来是不是激怒了绑匪,万一绑匪真的生气了,愤而将丈夫处死那就糟糕了。任志强虽然在电话里尽力安慰花篮篮,说绑匪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巨额赎金而撕票的,白云峰眼下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是,他自己在内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倘若绑匪真的愤而撕票,自己又如何对得起好友白云峰?今后又将如何面对花篮篮那孤儿寡母?自己的良心必将终生不得安宁。
任志强反省道,自己建议将赎金降为一百万难道是错了吗?可是,倘若不将那赎金降下来,300万元又到哪儿去筹集呢?思来想去,讨价还价理应是没有错的。如果明天绑匪再打电话来,还必须继续讨价还价,哪怕是降为150万元也好呀!如果花篮篮的钱凑上去还不够,他只好向自己的岳父开口了。任志强的岳父在镇上开了个茶叶铺,那茶叶铺虽小,但生意还不错;任志强知道,岳父那儿还有二十几万元的存款,如果他向岳父说明道理,估计岳父还是会将钱借给他的。但是,此事现在还不能告诉岳父,因为他知道自己老婆的嘴巴不严,万一岳父将白云峰被绑的消息告诉了老婆,老婆再透露了出去,激怒了绑匪,那可不是玩的,因为事关白云峰的性命,必须小心再小心。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地他就睡着了。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黑夜的静谧,任志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打开床头的台灯,才凌晨4点,是谁在这样的夜间打电话来呢?他心里立即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八成是白云峰出事了!他赶忙拿起话筒,果然是花篮篮那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得了了,您赶快来我这儿一趟吧!快一点!”
任志强不敢怠慢,立即起床,向着白云峰的家里飞奔而去。好在两家人家离得不远,七、八分钟后他就到了白云峰的家门前。可是,和昨天不一样,那院门是紧锁着的。
他在大门外轻轻喊了两声,其实花篮篮一直站在门内侧等着,听出是他的声音,这才打开大门。任志强一进门,花篮篮就立即飞快地将院门关上,并上了锁。二人来到客厅,只见花篮篮已是哭得像泪人儿一般,浑身颤抖着,酥软地瘫坐在沙发上。
任志强尚未来得及细问原委,花篮篮一边抽泣着,一边指着茶几上的一个纸盒子,哽咽着说道:
“夜里三点多钟,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我家的院门外有一件礼物,要我即刻就开门去取。我战战兢兢地从门缝里朝外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到任何人,才大着胆子打开院门,见到这个纸盒就在门前的台阶上端端正正地放着。赶紧拿回来一看,才知道是他的脚趾头,竟被人砍下来了……”说到这儿,她已是泣不成声了。
任志强就像当头挨了一记闷棍,呆呆地戳在那儿,过了一会,才醒过神来。没想到,那绑匪真的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