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风霜雪雨,她依然是明眸皓齿的女子。然而,邵天分明感觉得到,有些什么,终究是不同了。
他和她,仍然维持了一如既往的关系。并没有太过热络,也不曾太过疏离。偶尔的肢体接触,陶桃也没有坚决反对。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
但是,那眸子里,分明有些他不懂的东西。因而,他的心乱了,却不知道从哪里一段开始清理。
冬天的风,有些冷硬。连那柔软而明媚的阳光。都似乎被吹得四处荡开,留着一点悠悠的余韵,带着一点清冷。
如果没有樱落,他不知道世界还有一种感情,会这样被他需要。会有这样一个如水般温柔的女子,会用那样流光的眼波注视着他。
可是,是那些毒蛇一样的思绪,让他把陶桃拒绝在了自己的心房之外。用一次又一次的冷硬折磨,把自己的心抽离了她。
最终陷落的,不仅仅是他的心,同时还有他的身子。从此以后,对于投怀送抱的女子,他有了最强大的免疫能力。
不知道在那块玻璃前沉思了多久,陶桃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像。她光滑的前额,抵在窗玻璃上,鼻尖轻触着。
邵天的心里却一分钟比一分钟更烦燥,康俊的离开,原本应该让他的心感到轻松。可是陶桃的表情,却让他的心一阵一阵地发虚。
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婉转低眉的女孩,心思复杂得越来越让他看不透。
按照他的想法,陶桃会掉眼泪,会撒娇,会要他赌咒发誓。这不是一般女人遇到情敌时候的正常反应吗?可是陶桃并不,她沉静的脸庞象是那个小餐馆的一时失态,只是他的错觉。她的容颜,仍然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也许让他心慌的,正是那份从容,是自从离开他以后才有的。而她越是从容,他却越是心慌意乱。
甚至连他的拥抱,她都没有再俏皮地挣脱。那样逆来顺受的神色,似乎又回到了初见她的那个夏天。但是又有一些不同,却说不上是什么。也许是坚定,也许是失望。也许……
康俊的离开,似乎把她的心带走了一部分。这样的认知,让邵天的嫉妒,从心底深处渐次地浮出来,烧灼到了他的肌肤表面。
可是陶桃沉静里带着一丝绝望的表情,又让他心神不定。
“陶桃!”他的心,空空落落的让他发了慌。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他起身到窗前紧紧拥住了她,把脑袋垂在她的额上。
陶桃被动地转过了身子,脸上仍然带着迷惘。她没有挣扎,甚至连象征性的都没有。邵天的心更慌得厉害:“陶桃!”
“嗯?”似乎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陶桃只是轻轻地低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只觉得那声尾音,散到了空气里,消失无踪,连一丝一毫都不曾抓住。
“陶桃,你在想什么?”
“康俊在英国,不知道发展会不会顺利。”陶桃随口回答,“也许是我的存在,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似乎从来没有给周围的人带来什么幸运,总是给他们不断地添麻烦。”
前半截话,听得邵天的心里直冒酸泡。后半段话,却又让他立刻恻然起来。她的神情,真的带着点苦恼。
“陶桃,你给我带来了幸福和快乐。如果没有你,我甚至不知道幸福的滋味。”邵天迫不及待地解释,想把她眉间那层忽然飘上来的自怨自艾抹去。
陶桃转头看他,带着那样明显的眷恋,却让邵天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他的心里立刻响起了警铃,以他对陶桃的了解,那样的表情绝非好事。也许是因为她又下定了逃离的决心,所以才会容许那样的感情外露出来。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陶桃慢吞吞地说:“康俊为了我,才远走英国。本来,他在这里好好儿的,是我害他远走他乡。我知道孤寂的滋味,一个人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度过。”
邵天想告诉她,康俊在那里会有新的同事,新的朋友,并不象她在别墅里一个人带着小琪那样孤独。可是一旦想到她的这种绝境,正是由于自己一手造成,立刻哑了声音。
陶桃千年深潭似的黑色眸子里,有一种柔情缓缓流泻了出来,浸润了整个办公室旷阔的空间。邵天着迷似地看着她的脸,却渐渐品味出那眸子里的淡淡忧伤。
她的柔情,是为他,还是为康俊?也许那淡淡的忧伤里,有一种情绪叫歉疚。
“陶桃,不是你的错。也许是我们的相遇,注定了我们的互相伤害。”邵天的声音淡淡地从心田里流淌出来,带着同样的伤感。
“我也伤害你了吗?”陶桃仿佛这才从恍惚里回过神来,眸子里犹带泪意。
“对你的伤害,难道你以为不是对我的伤害吗?陶桃,你难道到现在还不相信,你在我的心里,已经象我的肌肤一样自然了吗?”
“邵天……”樱落欲言又止,那两片轻微颤动的红唇,最终只是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邵天有些把握不住,因而心里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处。
正文第一百八十七章人言可畏
第一百八十七章人言可畏
紧紧拥住了陶桃。邵天的心里,有着淡淡的伤感。他害怕陶桃有一天会选择离去,所以他仍然选择小心谨慎地解释。
“陶桃,我想,有必要再和你谈谈钟欣儿。”
陶桃的脸庞浮上了一层清秀的笑意:“你在假公济私。”
“没有私,哪有公啊。”邵天故作豁达地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个动作,却让陶桃的神情有了一些改变。
那时候,这个刮鼻子的动作,也是康俊的专利呢!那样温馨的往事,就这样淡淡地不合时宜地浮上了她的心头。
“想什么?”
“妈坟,我想最近找个时间去看看。”陶桃顾左而言他,淡淡地笑着。
“好,我陪你去。陶桃,钟欣儿是新加坡的名门望族,我和她的几次见面,都是在彼此长辈的精心安排之下,事先我并不知情。”